七月新番 作品

第932章 多多益善

    ()        “真冷。”

    一陣寒風吹來,吳臣縮了縮腦袋,裹緊了身上的羊毛衣。

    他是幹越侯吳芮之子,南征時作為黑夫短兵親衛,北伐期間參與了從雲夢澤到江陵城的一系列戰役,後來調到漢中戰場,在韓信麾下任假都尉。

    雖然吳臣提出的“走子午偷襲渭南”的提議未被韓信採納,但他還是作為偏師,以五千人襲擊子午關,打亂了關中故秦中尉軍的佈防,為韓信以主力暗渡陳倉,橫掃雍地做出了貢獻。

    其後,吳臣又匯合東門豹部,將負隅頑抗的故秦將軍司馬鞅包圍在杜縣,司馬鞅投降後,吳臣得到了武忠侯重賞:升爵為大上造,轉正為都尉,帶著一萬北伐軍士卒,北上支援北地郡。

    時值七八月,天已入秋,作為一個從小沒見過冰雪的南方人,抵達北地郡時,吳臣已覺得有些冷,待他們越過朝那塞,真正進入關外後,更覺體寒。

    “塞北的秋天,就像南方的嚴冬一般冷。”

    他在行軍日記裡如此記載。

    對吳臣而言,塞北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從當地人的口音到衣著,從溝壑縱橫的黃土塬到點綴其間的氈帳,從那些辮髮的戎人到他們所養的長毛綿羊。

    “不如南方黑山羊可口。”這是吳臣對花馬池灘羊的評價,原因則是羶味不足,那羶味,越人卻稱之為“鮮”,這是他們的最愛。

    “沒有鮮味,還能叫羊麼?”國家能統一,但在口味的偏執上,南人與北人永遠沒法統一。

    一路皆是乏味的景色,與雨林濃密的南方相反,關外處處皆是荒蕪的黃土塬,大片大片的裸露的地面,被秋風一吹,草地也稀稀疏疏,走上十幾裡也見不到一個里閭。

    可當大軍沿著烏水,抵達大河邊時,吳臣卻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關中……

    一條寬闊的水渠從大河中被引出,又平行北上,溝渠邊上滿是金黃的粟麥農田,阡陌相連,里閭相鄰,儼然是一片繁華的農耕區,當地移民和戍卒正在田中收割糧食,一支軍隊也迎了上來。

    卻是章邯將軍派來接應的,帶頭的是一名北地良家子都尉,名為傅直,當他與吳臣一同下馬見禮時,吳臣赫然發現,在南方人裡中等身材的自己……

    身高竟只能到傅直胸口!

    “吳都尉。”

    傅直彎腰作揖,眼睛卻仍能平視吳臣頭頂髮髻,心中有些好笑。

    “久仰高名了!”

    ……

    兩軍並排時,北地良家子們都低眼看著旁邊的北伐軍士卒,他們滿口荊楚口音,平均比自己矮了一個頭,身高的壓制對比強烈。

    “看來武忠侯在南人裡,算是最高的人了。”

    “但武忠侯往塞北派一群南方兵來,有何大用?”

    “他們能上馬麼?能騎射麼?”

    良家子們竊竊私語,有些不明白這群南方小矮子是怎麼仰著頭,將人高馬大的關中故秦軍隊打敗的。

    “砍掉其頭顱,自然一樣高了。”

    當在富平縣的迎接宴饗上,一個魯莽的良家子司馬發出此問時,吳臣不甘示弱,似開玩笑地頂了回去。

    但他很快又裝酒醉,向傅直賠禮:吳臣很清楚,北地良家子與一般的故秦軍隊不同,同樣是武忠侯一手建立的嫡系舊部,他們北上是為了驅逐匈奴,儘量不要起摩擦。

    “武忠侯以為,塞北不止需要騎士,也需要荊楚勇士奇材劍客,吾麾下士卒多是老兵,自隨君侯起兵以來,凡十餘戰,克數郡,力扼虎,射命中,所結矛陣堅不可摧。昔日武忠侯與李信將軍在此地大敗匈奴,不也靠了步騎相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