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1018章 韓信之信

    至於是否會功高蓋主,韓信還真沒想過,一門心思只想著要比東門豹強。

    趙衍卻憂心忡忡地說道:“臣倒是覺得,李左車之言或可一聽,這廣陽郡,君侯大不必取之!”

    “怎麼,你也與李左車一樣看法?”

    趙衍道:“因為一件事,臣不敢不疑。”

    “先前君侯以灌嬰道河內北上,已使李左車陷入絕境,但灌嬰卻忽然受夏公之命南調,去配合東門豹滅魏,趙國這才得到喘息之機。這調令我實在看不明白,只可能是夏公欲延緩將軍滅趙時間而為,由此可見,夏公對將軍,確實有忌憚之心啊……”

    韓信面色怏怏:“那是為了速速以主力滅楚。”雖然灌嬰被調走時韓信曾破口大罵,但卻將鍋扣到了羽翼營的謀士們身上,並不認為這是黑夫對他的遏制。

    趙衍卻是一笑:“將軍可曾聽過一句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韓信雖然年少讀書不多,但對於家鄉毗鄰的吳越之事,是有耳聞的:“這是范蠡勸文種的話……”

    “然也。”

    趙衍道:“當年種大夫、范蠡存亡越,霸勾踐,立功成名,而文種身死亡,范蠡只逃脫以身存。飛鳥射盡而良弓藏,野獸已死而獵狗烹,將軍是夏公手裡最強的弓,麾下最迅猛的獵犬,如今六國滅盡,天下大統,正處於這種境地啊!”

    他壓低聲音道:“何不若,作師老難用之狀,留下代、匈奴,乃至於東北的‘扶蘇’。”

    韓信拍案而起,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養寇自重!?”

    趙衍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只是為了提防,將來的不測啊。”

    “誠如李左車言,冬日入代與匈奴戰,不利,河北有此三敵,夏公又無法短期內掃平,麾下軍將雖眾,卻要鎮守齊楚韓魏諸地,燕趙還得仰仗將軍守備。如此,將軍便能自存,保住兵權,對其圍而不剿,以便繼續向夏公要錢要糧,在燕趙樹立人望……”

    韓信卻大搖其頭:“不行,夏公遇我甚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更嫁我以其侄女。吾聞之,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連李左車都知道,應該同仇敵愾對付匈奴,吾豈可以因為你這無端的猜測,做出這種有違將德之舉!”

    他指天道:“我從沒有讓夏公失望過!從前不會,今後,也不會!”

    趙衍急切進言:“白起也沒在戰場上,讓秦昭王失望過;李牧破匈奴退秦兵卻韓魏,也沒有讓趙王遷失望過;夏公當年為秦將軍時,從北地到膠東再到嶺南,更從沒讓秦始皇帝,失望過啊!”

    “但此三者,最終都反目成仇,或君殺其臣,或臣反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