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458章 今日長纓在手!

    且說回數日之前,吳漢與小耿告別後,先搶了一個鄉邑,讓士卒飽餐一頓後,又行軍繞開被魏軍兩路奇兵嚇破膽子的隴縣,沿著隴山西坡往上走,走著走著就開始罵娘。

    “老天不公。”

    他們來時的東麓,那可真是山道六盤九折,極其險峻,再仰頭看著這道平緩的西麓山坡,不費什麼氣力就能直通隴關,難怪隴軍守得如此輕鬆。

    等沿著隴軍糧道快到隴坂時,黃土丘陵已經變成了茫茫林色,只是時近中秋,大多開始換上黃袍,間或看到一片片血紅色的林子,有士卒說,那是歷代鏖戰流下的血染紅的!

    隴坂之上是隴軍補給中轉之處,前線的傷病後退至此,而後方的糧秣則源源不斷通過這運去關隘,因為吳、耿二人搗亂,援兵輜重已斷數日,這兒只有二三千隴兵,其中大半還是傷員,吳漢沒費多大功夫就將之拿下。

    站在此處往下看,就能瞧見建在東坡最險隘處的隴關,也叫“大震關”。

    四周山巒屏蔽,關西坡面陡峭,其地貌呈“凹”字形,是屯兵的理想之地,隴軍起碼在此駐了四五千人,以擋住魏軍的進攻。

    吳漢令軍隊向隴關開進,還驅趕著不少俘虜,跌跌撞撞來到關前。

    “將軍,怎麼打?”

    吳漢本打算利用俘虜混進去,但隴關顯然察覺到後方遭襲,已關閉了西門,看這險要的地形,縱是兩面夾擊,也不易取也。

    於是他先令人大聲嚷嚷,說魏軍已盡取隴右,隗囂大敗逃走,只剩下隴關還在堅守了!

    關內隴兵不由得信了,否則如何解釋這支如飛一般的敵軍呢?

    只有吳漢知道,若非小耿在隴右牽制隗囂和隴縣的主力,自己也隨時會被包圍夾擊。

    所以時間緊迫,必須儘管配合皇帝破關!

    吳漢凝視許久,忽然問旁人:“汝等聽說過四面楚歌麼?”

    發生在兩百年前的名場面,只要有點文化的將吏,誰人不曉?

    吳漢料定,隴關守軍現在肯定是膽戰心驚:本該送來輜重援兵的後方,怎麼殺了一支魏軍上來?是隴右丟了麼?家裡怎麼樣?這種心緒之下,只要稍加利用,便能讓他們失去鬥志!

    “今日吾等不也俘虜了不少隴軍傷病麼?便也給他們唱一出!”

    “唱什麼?“

    “《隴西行》如何?”有人不懷好意地嘿嘿笑道。

    這“隴西行”本是講一位隴地健婦在丈夫不在家時,招待客人儀容有度,不卑不亢的樂府歌,但此刻唱來,卻讓人有種“父兄在外苦戰,家裡僅餘妻女,汝若不歸,俺們這些客人,就不客氣了”!

    這種事,吳漢和他的部下還真幹得出來。

    但吳漢覺得不夠悽慘,遂讓俘虜們改唱了另一首,一首隗囂也曾縱聲高歌,號稱要讓“魏軍的血在隴坂流盡”的歌謠。

    “隴頭流水,流離山下。念吾一身,飄然曠野。”

    俘虜們捱了打,傷痛處再度溢出鮮血,一時間哭哭唧唧。

    “朝發欣城,暮宿隴頭。寒不能語,舌捲入喉。”

    想到這場讓他們拋家棄子的戰爭,天水隴西十六家豪強徵發了土地上幾乎所有壯勞力來堵隴山的漏洞,他們依然能大酒大肉,可小兵卻過得苦啊,普通人搞不懂六郡良家子的驕傲,劉皇帝、隗囂、第五倫,誰來統治,有區別麼?

    “隴頭流水,鳴聲幽咽。遙望秦川,心肝斷絕!”

    他們悲憤的聲音化作了嚎嚎大哭,也讓隴關中的兵卒膽氣喪盡!

    而東坡的魏軍主力也聽到了動靜,在第五倫命令下,適時發動了攻勢,這座堵了他們足足三個月,因地形限制,難以運用各種新式攻城器械攻擊的雄關,如今短短半日,便宣告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