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79章 陰兵借糧

    (首訂加更18,下一次在後天)

    ……

    這個小營盡是來自列尉郡的豬突豨勇,連軍吏也多是同郡人:兩位軍候,年紀大的叫戴恭,與校尉梁丘賜沾親帶故;年紀小的叫金丹,自稱是池陽縣人。

    此外還有十位當百,二十名士吏,他們聚於一堂,擺下了豐盛宴席招待第五倫。

    戴恭早就得了梁丘賜的叮囑,對這位新來的軍司馬十分殷勤,親自持掃帚在前開道,入了堂內又請第五倫上座。

    滿席多有肉食,第五倫倒也沒有拒絕,更沒有第一天就肅然表示要與士卒同衣食的念頭,而是笑著坐下,一一問起在座眾軍吏姓名。

    然後按照他們的級別,各送了些取暖的煤球,冬天裡沒有比這種禮物更暖心了。

    第五倫自稱初次掌兵,還要多倚仗眾軍吏,這邊將他們穩住,暗地裡,卻讓第七彪帶著張魚出去,趕著外頭士卒吃飯的當口,代他巡視了半圈。

    溫暖的廳堂上氣氛熱絡之際,張魚回來了,第五倫假裝要更衣如廁,回了屋舍片刻,張魚乘機湊到第五倫跟前,低聲報告了外頭的見聞。

    “宗主,士卒們吃的都是藜菜羹,淡得跟水一般的粟粥,喝進去五碗都不頂飽的。”

    他一個半大孩子都如此說,成年人食量更大,按照張魚的描述,軍隊裡給每個人提供的食物數量,只能維持他們勉強不餓死。難怪第五倫進入營中後,所見眾士卒皆面有菜色,瘦骨嶙峋的,這群人風吹就倒,走上百里路就歇菜了,能開到邊塞打仗?

    第五倫才發覺,自己進的根本不是軍營,而難民營啊!

    吃都吃不夠,更別談訓練了,而這裡面,恐怕有很大貓膩。他心中瞭然,讓張魚再去外頭觀察打聽,自己則重新回到了宴席上,用筷子敲打碗沿道:“既然諸君皆已飽食,同鄉之誼也論過了,吾等還是談談公務罷。”

    第五倫看向年紀稍長的戴恭:“戴軍候,我來之前,聽說是由你兼著軍司馬之事?”

    “然也,老朽沒什麼本事,管著如此多人時常惴惴不安,如今司馬既至,老叟也能鬆口氣了。”

    戴恭倒是乾脆,立刻將軍中名單薄冊等悉數交給第五倫,包括各當百、屯的兵額數目,以及每月糧食、麻衣用度。

    第五倫是在郡縣基層當過吏的,自然知道,這些明面上的賬簿看看就算了。但他依然認真地翻閱了一遍,堂上軍吏們的歡聲笑語也漸漸停了,幹這行久的鎮定自若,剛入軍數月的則心裡有鬼,隱隱不安。

    第五倫很快就看完了薄冊:“除去在座軍吏,本營初冬時共計一千餘九十六人啊,如今還剩一千餘二十人,那七十六人出了何事?”

    另外一名軍候金丹稟報道:“敢告於司馬,其中二十五人因妄圖逃走,亦或是觸犯了軍中禁令,故被處死,頭懸轅門。”

    “另外五十一人呢?”

    “皆是凍病而亡。”戴恭接過話,言語中滿是惋惜:“這個冬天,雪下得早,太冷了。”

    大軍還在首都附近,就有120的折損率,軍營裡的生存條件確實挺惡劣啊,難怪宗族中人聽說徵徭役,都面色慘白,就算不打仗,也隨時可能有性命危險。

    第五倫沉吟後道:“諸位可知我過去做過甚麼官?”

    他在列尉郡是大名人,眾人還真能說出點第五倫的事蹟,或言他是孝廉、郎官,或有人記得,第五倫還做過近一年的戶曹掾。

    “沒錯,戶曹。”第五倫道:“郡中各縣戶口、賦稅、田產,多寡都逃不出我的眼睛,我亦知道,豪右大戶,常常為了逃避租賦,便行隱匿之事,百畝田報上十畝,三十名隸臣只報三人,都是常有之事。”

    此言似有所指,席上心理素質較低的幾個小士吏越發不安起來,但戴恭卻仍是泰然處之,只在第五倫話音畢後,索性愕然問道:“聽司馬之意,是以為本營人數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