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82章 真正的穿越者

    可出乎第五倫的意料,站立不動,這竟是豬突豨勇們表現最佳的一項——忽略很多人總彎著腰根本站不直,且不要在意他們頻繁伸手摳鼻子、撓襠部和屁股的話。

    還是臧怒告訴了第五倫原因:“吾等為奴婢時,若為田奴,在農田中頂著烈日,一干就是幾個時辰,不得歇息,倘若偷懶,鞭子就往身上抽來。”

    “若為家奴,常常要捧著主人虎子等物待命,在門外一站就是許久,風雨來了也不敢避讓。”

    “更多時候,則要在地上跪著,不論寒暑。”

    臧怒笑道:“與之相比,眼下主君光讓吾等站著,那算什麼?我自記事以來,還沒遇到過如此輕鬆,還能吃飽飯的活。”

    樂觀的話語裡帶著辛酸,第五倫明白了,難怪很多人根本直不起腰來,實是過去為奴的重擔,已將他們脊樑壓斷了啊。

    第五倫只默默叮囑宣彪,作為訓練達成的獎勵,今天用集市上買來的魚,放點豬油,熬幾鍋湯色泛白的魚湯給士卒們喝。

    兵法有云,伍長教成,合之什長,什長教成,合之卒長卒長教成,合之伯長……以此類推,什伍各自的訓練已很不錯,最難的是將八百人合練,人一多就容易亂。

    好在全程沒有出什麼么蛾子,今日校尉梁丘賜也來觀摩,在他的勒令下,戴恭這幾天十分聽話。

    梁丘賜與第五倫站在校場臺上,但見八百豬突豨勇排列有序,經過數日練習,不用畫圈也能站齊坐穩。先是坐如洪鐘,隨著一聲鑼響齊齊站立,長達一刻時間內,起碼前排精銳站立如蒼松,後排雖然站如迎客松,但也不算太亂。

    梁丘賜要求很低,不由拊掌叫好。

    “不曾想,伯魚短短數日,便能將散兵遊勇練得如此有序,不愧是看過故大司馬嚴尤兵書的。”

    他放下心來,可以讓第五倫站到本曲前排,迎接皇帝檢閱去了,當日確實是只站不動——皇帝巡營,誰敢亂動鼓譟,那是要負政治責任的。

    第五倫擺下宴席招待校尉,梁丘賜今日一高興,前幾天與第五倫的小矛盾也暫時忘到了腦後,話多了起來,喝了幾盅後,屏退眾人,好奇地詢問第五倫。

    “軍中校尉、司馬皆不甚在意豬突豨勇死活,只收納少數私從驍勇之輩。唯獨伯魚念著他們性命,使之足食足衣,不惜得罪軍候、當百,甚至自己掏錢購買魚肉被褥等物,伯魚如此做,圖什麼?”

    當然是圖徹底掌握這八百人,日後時機到時來場兵變啦!

    第五倫只垂首道:“此去邊塞路途遙遠,到了緣邊各郡,若與匈奴人交鋒,倘若屬下兵卒不力戰,恐怕會危及我的性命,因而顧慮,為去自保,不得不待他們好些。”

    “伯魚枉讀兵書,卻連這簡單的事都沒明白?”

    梁丘賜卻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會才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當真以為,這次出征,是要擊匈奴?”

    第五倫心中一驚,但梁丘賜卻不再說了,只話音一轉說起一事。

    “更何況,自古以來,軍中便有正卒、羨卒之分。正卒兵源好,多是良家子和精銳,平日練習金鼓號令旗幟進退五兵,作戰時當先應敵。”

    梁丘賜道:“羨卒就要差一些,作為正卒輔佐,行軍時負責修橋鋪路、運送補給,鮮少有機會抵達最前線,故而也不必知旗幟、識金鼓、通戰陣,若有缺額,臨時再徵就是,死多少都不可惜。”

    “伯魚還不明白麼?這豬突豨勇,便是羨卒啊。”

    第五倫恍然,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敢情豬突豨勇還真是炮灰輔兵啊,他就說,王莽和朝中公卿再愚蠢,也不可能相信這樣的爛兵能去“滅匈奴”。

    而且想到梁丘賜先前的失言,此次徵兵,擊匈奴是虛,實則另有他用?

    “也不知嚴尤可知其中蹊蹺,若有閒暇,我得去問問他,順便再借幾本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