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430章 新年快樂

    真像是一場夢啊,只可惜終究有醒來的一天。

    “陛下,換上士卒衣裳,讓臣再突圍一次罷,或有一線生機!”

    張文渾身負傷,來懇求劉子輿,但劉子輿卻茫然問道:“今天是正月初一了罷?”

    “是……”

    “新年啊。”

    劉子輿笑了:“如此說來,眼下已經是嗣興三年了。”

    他是前年八月被河北諸侯扶持登基,年號已經到了第三個年頭。

    想到這,劉子輿非但沒有脫下皇帝冕服,反而正了正自己的冠,嘆道:“值了。”

    過癮,這三年,真是過癮啊,比他過去三十年加起來還要痛快,本是蛇蟲螻蟻,卻靠著頭上的假角,得到了像龍那樣騰雲而飛的機會。

    這時候,靠得更近的魏軍又在高呼傳令:“大王有令,王郎若降,可免一死!”

    魏軍的呼喊響徹原野,若是貪生怕死心存僥倖,這時候歸順魏王或許還來得及。就像那個在成昌給赤眉送了十萬大軍的新朝太師王匡,被綠林擒獲後,不就改了個名,作為“王筐”活下來了麼?

    但劉子輿卻赫然起身。

    “第五倫可得死子輿。”

    “卻不能得生王郎!”

    劉子輿拔出了那柄假的天子劍,顫抖著將劍刃對準脖頸,他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將在死亡這一刻定格。

    他要留下一個,能讓如司馬遷那樣的私家著史者津津樂道,發揮無限想象的迷!一段真假難辨的傳奇故事。

    “千百年後,只要還有一個人相信,我是劉子輿,是大漢的末代皇帝。”

    “這就值了!”

    劉子輿的血,灑在了冀州最後一面漢幟上。

    “君王死社稷,既死真社稷,豈有假君王!?”

    ……

    “快,再開快些!”

    吳漢因作戰時墮馬傷了膝蓋,只能靠在一輛輜車上,催促趕車的漁陽突騎拼命往西走。

    騎行在他左右的還有數百突騎,經過一夜追擊鏖戰,都累得人困馬乏,甚至有人騎乘時睡著滾落下來。

    但吳漢不管這些,他只知道,將軍們中了劉子輿的計策,而下曲陽的銅馬精銳,或許正在落在後面的魏王本部團團包圍!勝負難料。

    再去晚一些,說不定魏王已經不堪受戰敗之辱,無奈自盡了!

    在回程的路上,漁陽突騎還遇到了也呼呼赫赫跑步前進的耿純部,因為是白天,旗號鮮明可見,且都累得夠嗆,便沒有發生誤擊友軍的事件。

    然而耿純也不在馬上,同在一輛車上,手捂著肩膀,表情十分痛苦。他是急著率部趕回時速度太快,以至於馬蹄被溝壑所絆,耿純墜馬肩部折傷。

    但和吳漢不同,耿純稍瞭解第五倫些,知道魏王性格圓滑,不喜與人冒險決死,且親衛師甲兵精銳,足以保第五倫不失。退一萬步說,若是軍爭不利,第五倫用“丙策”,跑回宋子城待援即可。

    耿純之所以焦心,是因為軍議時,他誤判了劉子輿的意圖,是要負責任的!

    但而等日上三竿之際,兩支人馬一前一後回到下曲陽附近時,才發現戰鬥已經結束,銅馬或降或逃,俘虜抱頭蹲在地上,沒了迷信雞血的亢奮,所剩只有低落頹唐。

    而五樓渠帥張文為保護劉子輿戰死,劉植卻不知所蹤,畢竟還有部分銅馬從周邊的荒閭樹林突圍而遁。

    聽張魚說起此戰經過後,耿純只罵自己記性差:“大王畢竟是嚴伯石的弟子,早年也曾親自領兵過,只是後來這些事漸漸下放給將軍們罷了,遇敵再拾起當初的本事來,也是尋常。”

    同時想起自己急著回援時,馬援卻篤定魏王肯定能擊敗劉子輿:“大王亦是善用兵者,外謹內勇,銅馬贏不了。”而馬援也和耿純分工,他在東邊收攏跑散的魏軍,同時提防逃跑的銅馬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