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為枝 作品

不可救藥

    荊蘭安連忙讓人給澹臺燼解毒。

    蘇蘇被推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澹臺燼嘴角帶著血,把玩一柄弩-箭。

    她臉上的黑布被揭開,總算看見了荊蘭安。

    蘇蘇一愣,這人好眼熟。

    她仔細一回想,自己在澹臺燼的夢境中見過這個人,是拋棄澹臺燼那個宮女,不,興許是女官。

    一個教澹臺燼做好人,卻失敗的女人。

    荊蘭安沒有夢境中年輕,現在的她,約莫三十來歲,但因保養得宜,眼尾只有淺淺的細紋。

    荊蘭安見到蘇蘇,神色複雜。

    蘇蘇一出來,她忍不住看向澹臺燼。

    澹臺燼接住旁人遞來的帕子,他邊擦嘴角的血,邊盯著蘇蘇。

    “葉夕霧,我給你一個離開的機會。”

    蘇蘇頂著一張小髒臉,面無表情看著他:“謝謝,是說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他說:“你可以試試。”

    他舉起了弩-箭,對準蘇蘇。

    蘇蘇:“我覺得我暫時不太想試,我還是改天再試。”

    澹臺燼手端得很穩,他扔掉帶血的帕子,說:“葉嘯恐怕沒有告訴你,嘉峪關的駐守將領,不久前變成了葉清宇。你大哥愚蠢死板,所以這個決定,交到你手中。當然,這並不代表你不蠢。”

    他說人蠢的時候,眸中譏誚。

    蘇蘇面前,被遞來紙筆。

    “給你大哥寫信,如果他放行,你可以離開。如果不放,冰水中長眠,想來是個不錯的死法。”

    蘇蘇臉色一變,她沒想到,大哥竟然駐守嘉峪關。葉清宇如果放行澹臺燼,回去就是叛國之罪。

    葉清宇絕對活不了!

    如果不寫信,澹臺燼恐怕會直接殺了自己。

    澹臺燼要她選擇,是她死,還是葉清宇死。

    他雖然在笑,眼神卻分外冷漠,比之前還要冷得多。彷彿一頭莫名被觸怒的獅子,為了捍衛自己的領地,勢要生生咬死她。

    蘇蘇不明白,為什麼幾天沒見,他的態度突然如此極端。

    蘭安眸中微閃,神情複雜。

    以他們的勢力,其實耗費一番功夫,可以度過嘉峪關,畢竟一個小小的關口,還難不倒夷月族的士兵。

    然而殿下卻耍弄似的,讓葉三姑娘做決定。

    這本就是個為難人的殘忍選擇,要麼自己死,要麼哥哥死。

    大部分人,都沒有那麼偉大。

    那麼——

    殿下其實是不可救藥地、想看葉三姑娘為了自保,放棄兄長。

    他似乎希望葉三姑娘卑劣不堪。

    蘭安臉色古怪,她再次看向澹臺燼。

    少年的黑黢黢的瞳,落在蘇蘇身上。

    似乎從蘇蘇一出來,他就一直在看她,冰冷而嘲弄的、厭惡而不耐煩的,排斥著那個狼狽的姑娘。

    然而……即便厭惡一個人,也不可能達到這樣高的關注度。

    比擦拭冷兵器,虐殺妖物取內丹,都要狂熱。

    相反,蘇蘇顯得平靜多了。她一開始比較茫然,隨即緊緊皺起眉頭,用一種“你瘋了”的表情看著澹臺燼。

    “一盞茶後,葉小姐寫不好的話,就砍了她沒用的雙手,給葉清宇送過去。”

    蘇蘇收到這樣的威脅,同時,一炳冷銳的刀,橫在她手腕上方。

    勾玉覺察到危險,在這種情況下,微微震動,似乎要強行開啟。

    蘇蘇按住手腕上的玉鐲,在心中安撫勾玉——

    “別怕,還不到那種糟糕的地步。”

    勾玉知道,蘇蘇不會通過傷害大哥來保命,它怕小主人真的為了保護一個凡人,命都不要。

    蘇蘇說:“我們賭一把。”

    河道上的風,把她狼狽的衣衫,吹得擺動起來。她頓了頓,拿起了筆。

    不遠處的澹臺燼,手指交握抵住下顎,神色輕蔑。

    蘇蘇看他一眼,提筆開始寫。

    那柄刀移開些許,片刻後,蘇蘇寫好。士兵拿起紙張,遞給澹臺燼。

    他接過紙張。

    但嘴角的笑,只維持了一瞬,隨即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荊蘭安看見他的手捏住紙張。

    蘇蘇笑盈盈的,彼時清晨,水面泛起一層氤氳的霧氣。

    荊蘭安下意識瞥了眼澹臺燼手中的紙,竟是一張畫。

    畫上,一個女子輪廓的人,用劍把男子串起來。

    下面幾個大字。

    “是不是很得意,總有一天,我戳死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