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13章 檀心坼

    “平江墨家,暗器一等,天下無人能出其右!殺人無形,遊刃無聲,任你是銅牆鐵壁百鍊金剛,任你是流火奔星飛鷹走馬,它都能一擊即中,一招致命,決不讓你多喘一口氣。”鄧林以掌為刃,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墨家暗器,無遠不屆,無所不至。別以為你在千里之外,就可以僥倖逃脫,凡是被墨家暗器盯上的人,那閻王爺不想收都不行。他要你今天死,你絕對活不到明天;他要你跪著死,你絕不可能站著生。”

    鄧林一會兒指天,一會兒指地,右手的食指一會兒豎著,一會兒橫著,好似那墨家暗器就是那天地之間翻雲覆雨的一縷邪風,只要它輕輕動一動手指頭,你的性命就會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化成一攤腐骨,而你,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因為在那一瞬,你連反抗的本能都來不及有。

    “哎——毫釐之間,生死兩別,彈指之間,灰飛煙滅!”

    鄧林面色凝重地於口中吐出一口白霧,隨著他那個長長的尾音如煙而散,淡煙之中夾雜著他對“須臾之間生死相易”的一聲軟顫。

    “不過,這都是好的,能讓你痛痛快快的死,沒什麼痛苦,也不用遭什麼罪。那墨家暗器最狠最毒最陰的,就是那些個你想死死不成,想活又沒法活的暗器。那叫一個慘啊!”一聲慘呼,鄧林的五官也隨之如臨大敵一般擰到了一起,儼如一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死”字。

    “據說他們家中有一個玉蟾蜍,有個人以為那就是一方普通的鎮紙,他為了取那鎮紙下的一頁書信,就把那玉蟾蜍輕輕地挪到了一邊,可還沒等他放下,他的一隻手就被那玉蟾蜍給吞了,連皮帶肉,一點骨頭渣都不剩啊。你說那得有多痛啊。”鄧林撫著自己的手腕,扭曲而猙獰的表情生動地刻畫著遽失手掌的驚恐與痛楚。

    “還有一個人到他家去,剛進門,腳下踩到了一片敗落在地上的楓葉,他登時腳底一麻,抬起腳來看,那片楓葉就已牢牢地粘在他鞋底了,怎麼都甩不掉,沒辦法他只好把鞋子脫下來。這不脫不要緊,一脫他就後悔了。”鄧林替那個人沉沉地發出了一聲懊悔的悲嘆。

    “這可是墨家的‘霜葉紅’啊!”鄧林的眼神裡滲透著一股瘮人的猩紅之色,“只要你鞋子不脫,一個時辰之後,你兩眼一閉,萬物皆休;可你要是把鞋子脫了,那你可就慘了,到來年的二月,你都得受它折磨。身體裡就跟那熱灶上的大蒸籠一樣,火燒火燎的,全身上下都和這火爐裡的炭一樣滾燙,可奇怪的是,他就是出不來汗。除了放血,能散一點熱,別無他法,有人實在受不了就自殺了,反正到最後,也是一死。”

    鄧林無能為力地兩手一攤,眼神之中卻流露出一種解脫之後的輕鬆感。他望了一眼自己的兩隻腳,下意識地動了一下,忽然他感覺到自己雙腳有些不聽使喚,還泛起一陣莫名的痠麻,他心頭陡的一慌,急忙查看了自己的腳底,呼,沒有楓葉!這個極擅描神畫鬼的人被自己的故事嚇出了一身冷汗。

    許久,他才意識到自己是雙腿久屈之故。

    “可你要說它是暗器,其實是有欠公允。”或許是出於對鬼神的敬畏,在淋漓盡致地描摹完墨家暗器之殘忍無道之後,鄧林又以一持論公允的旁觀者的口氣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