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39章 鹿死誰手

    被那人一眼識穿自己的女子身份,杏娘和小緗的臉上都不覺有幾分難堪。

    “賞茶?我看你就是討打!”

    小緗早就按捺不住,見杏娘茶杯出手,腰間繩鏢瞬時從其右手間揮閃而出,鄧林領教過這繩鏢的威力,登時貼牆而立,慄慄危懼,不敢近前。

    只見那人身後左首一人疾閃而出,縱身一躍,將小緗的繩鏢凌空蹬落,小緗連續揮動繩鏢,只見鏢衣在地上忽起忽落上下飛舞,卻始終未能觸及那人半分。那人左右閃避,步伐勁健,動作敏捷,一個側轉,從桌前自己的那柄劍中輕巧地抽出劍身。長蛇橫空,銀舌銳吐。

    白光乍閃,耀眼刺目,小緗未及睜眼,追魂繩鏢上的紅色鏢衣已經被斬斷兩寸。她登時怒火中生,繩鏢揮甩之間,力道更為剛猛,手勢更為急速。不過,自己武器的鏢衣被斷,從某種程度來說,這無異於是一種十分惡毒的羞辱與詛咒——交兵未半,自己卻先被敵人剃了頭。

    眼見小緗處於下風,四名護衛齊上陣增援。

    “鄧公子,你自己趕緊找地方躲起來!”杏娘抽鞭之前,對鄧林叮囑道。鄧林訥訥地睜大著雙眼,瞳孔中的驚恐不由自主地向外擴散著、翻湧著。他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左顧右盼了兩下,不知該去哪兒躲起來。

    “你們什麼人?為何要一路跟蹤我們?”轉過頭來,杏娘首先向那黥刺男子發問道,語氣還保留著剋制的鎮定。

    那人嘴角一揚,輕蔑地笑道:“娘子果然耳聰心慧!”雖未直言否認,但也從側面證明了杏孃的猜測。

    “你若想知道答案,”那人往杏娘飛擲過來的水杯中不疾不徐地注入了七分茶湯,推杯至杏娘身前,“來,喝下這杯,我就告訴你。”

    杏娘瞥了一眼那杯茶水,茶麵上平靜得不見一絲細紋,折射出一道讓人捉摸不透的光,光影晦暗而冷淡,猶似那張陰鬱而骨瘦的臉,被歲月割蝕的稜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勾勒出他堅硬而麻木的外表,惟有那雙眼睛裡還殘存著一絲狹窄的柔情。

    “怎麼,不敢喝啊?”那人再次帶著狂放和挑釁的笑聲故意激怒杏娘道。

    “娘子放心,我這個人向來憐香惜玉,似娘子這般多才多藝,能歌善舞的美女,實乃可遇而不可求,我可捨不得在水裡下毒。況且,今日你我能在這荒山野嶺相遇,同在一個屋簷下,又同飲一杯水,此等緣分,可不是上天註定……”那人越說越親熱,越說越露骨,杏娘面皮薄,臉上登時紅到了耳根。

    半羞半惱之際,杏娘縱鞭而出,於那黥刺男子的眼前長鞭一掃,而那位男子凌虛退避,未傷分毫。從其這一躍的身手,杏娘看出其武功較其他三人,更勝一籌。隨後杏娘幾次抽掃摔劈,那人都輕巧避過,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奇怪的是,他始終沒有出殺招,似乎並不願意和杏娘交手。

    但杏娘分明感覺到那人屢屢欺近自己身邊,似是輕薄的調戲,又似是有意地試探,杏娘惡其舉止不端言行不軌,每次都盡力閃避,怎奈那人輕功了得,想要徹底避開,委實艱難。

    如此纏鬥了許久,杏娘一直無法覓隙脫身,而小緗等也都是自顧不暇,既無克敵之能,更無援手之餘力。每一個人的表情與動作看上去都是在勉力支撐垂死掙扎。狡猾的敵人也不急於求勝,玩著七擒七縱的把戲,給杏娘等一線希望,然後又把這一線希望掐死。

    而事實上,他們這場實力懸殊的打鬥,截止目前基本都是對方佔據主導,杏娘這邊受制於人,疲於招架,根本毫無反手之力。

    杏娘也是直到此時才深深體會到臨走前她師父跟她說過的一句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沒多少斤兩,遇到強敵,勿要逞強蠻鬥。走江湖走的是經驗,你鞭法口訣記誦純熟,但實戰不足,自保尚可,與人爭鬥,必然敗北。這趟出去,可別給我丟人現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