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82章 瞞天欲過海

    “我就說嘛,天下哪個耗子不偷油,哪個貓兒不偷腥?”聽著鄧林那句半是自嘲意味的話,小緗倏地拍案而起,那激動的拳頭猶似抓住了某人的小辮子,而那興奮的眼神猶似貓兒見到了耗子。

    “然後呢?”小緗帶著發光的眸子向鄧林追問道。

    “然後?”鄧林遲疑了片晌,似乎沒有明白小緗提問的意思,“然後我就回來了啊。”

    “你怎麼就回來了啊?”小緗猛地一跺腳,眼神裡充滿失望。

    “那人家不肯見,我又能有什麼辦法。”鄧林理直氣壯地為自己辯解道,“人家吃胡餅吃得香,我又餓得慌,所以我……”這是一個誠實的回答,可在小緗責備的目光凝視之下,誠實的聲音畏怯地低下了頭,只有滿腹飢腸大膽地為它發出了委屈的聲音。

    “再說那時我不走不行啊,那送菜的兩夫婦走的時候,那女的跟我說了,這墨家後門的棧橋等他們一上岸就會消失的,我那時要是不走,就只能在他墨家後門口喝一晚上的西北風了。”鄧林低低地囁嚅道。

    窗外的西北風帶著摧枯拉朽一般的淫威疾馳而過,在直欞與橫欞縱橫交錯的窗格間留下了它野蠻的餘威。

    鄧林的這趟墨家之行,在現實的飢寒交迫中結束了,沒有驚心動魄的生死考驗,沒有虛實相生的夢幻泡影,無驚無險,亦無果。

    “原來這廝——”小緗忽然醒悟道,“這月魄小兒,不是貪財而是貪吃啊。”小緗若有所思地點了兩下頭,深凝的目光集中於虛空中的某一點,兩片薄薄的嘴唇時而憤怒地抿到一起,時而又懊惱地向下耷拉著。

    “還好,你平安回來了。”

    杏娘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心頭的一塊大石落地,讓她的良心稍稍好過了些,但她的神色依舊無法完全放鬆下來。

    為什麼他沒有經歷那些幻像迷陣?是因人而異?還是因時而異?為什麼那月魄會說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杏娘在心底默默地思忖道。

    不知怎的,她有一種直覺,月魄的那句話是說給她聽的。但至於這句話要傳達一個什麼意思,她還琢磨不透。

    “鄧公子,小緗這丫頭姑妄言之,你姑妄聽之也就罷了,怎能真的聽從她慫恿一個人去那墨家。萬一你有什麼事,你讓我如何過意的去!”杏娘略帶一絲責備又自責的語氣向鄧林說道。

    “娘子,別這麼說,這次不是她慫恿的,是在下自己要去的,跟小緗娘子無關!”鄧林急忙為小緗辯解道,然而小緗卻不甚領情地斜瞟了他一眼。這小娘子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鄧林在心底嘀咕道。

    杏娘嚴肅的目光在鄧林和小緗身上一一掃過,而兩個人卻各懷怨望地對覷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公子的這番心意,杏娘心領了,只不過,僅此一回,下不為例。”杏娘鄭重地言道。

    鄧林難為情地搔了搔頭,連連點頭道:“自然,自然!在下這次確實是魯莽了,既無萬全之策,也無必勝之算,就貿然造訪,落得個無功而返。唉,所幸沒壞了娘子大事。”

    “今天你走這一遭,也累了,”杏娘微微一笑,轉頭又對小緗道,“小緗,你陪鄧郎中一起去用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