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118章 據梧軒煮茶香

    杏娘推卻不了,只好客隨主便,沒再堅持。

    松音和丁香取過沈無煙來之前就已準備好了的雪水和已經碾細的茶末,置於茶床上。師瀟羽煎茶之際,二人便幫著生火添水。

    師瀟羽雖非初次煎茶,閒來時她也會“炙盞分茶當酒杯”與松音小緗共“醉”一場,但終究沒有鄭重其事地實際操作過,所以此刻擺弄來,那舉止那神情都顯得有些過於謹慎。

    她小心翼翼地撇去了表面的水膜,在銚子中舀出一勺水,加入碾好的茶末,攪動竹製的茶筅。俄頃,便見茶煙輕輕,茶香幽幽。待至翻波鼓浪,加入方才舀出的那一勺水,石銚中的沸騰稍止,一壺好茶已然煎就。

    師瀟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一舉一動莫不細謹,雖不似碧筠公子那般信手拈來、臻於佳境,但對於賓客而言,珍貴之處莫不在於主人親手自煎。

    杏娘彷彿是看出了師瀟羽內心的緊張,一直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

    師瀟羽專心致志地炙盞煎茶,與昨日天真爛漫的師瀟羽判若兩人,惟髮間的那枚紫紅色桐花春幡迎風輕颭,還有著幾分活潑潑的生氣。

    師瀟羽分酌入盞,並將第一杯雙手奉於杏娘。杏娘恭恭敬敬地接將過來,斂袖掩面,略抿一口。

    “不置一杯酒,惟煎兩碗茶。須知高意別,同此對梅花。”杏娘端著茶盞,首先打開了話匣,“今日能得妹妹親自煎茶,真是姐姐我的榮幸。”

    “此茶何以珍,適與真知遇!姐姐無需客氣。”師瀟羽也客氣地回道。

    一番略顯客套的開場白後,杏孃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師瀟羽鬢間的桐花幡勝上:“妹妹鬢間的桐花幡勝倒是精緻,只是這離新歲還有些日子呢,怎的這麼早就戴上了?”

    這時,師瀟羽才恍然想起那枚沈無煙給她簪上的春幡,她忙伸手向頭上摸去,一臉難為情地說道:“哦,真是失禮,剛在屋內剪著玩的呢,一時貪玩,戴在了頭上,卻忘了摘下來。”說完,她示意著身旁的松音幫忙摘去。

    “別,挺好看的。就戴著吧。”杏娘卻笑著攔道,“沒想到妹妹的手這般巧呢!”

    “呃——讓姐姐見笑了。”師瀟羽有些難為情,她朝松音遞了一眼,“那就先戴著吧。”松音微微一笑,復又退身伺立在側。

    “昨日聽祁爺說,你的身子不大好,今日可是好些了?”杏娘關切地慰問道。昨日後來鄧林曾言之鑿鑿地跟她說過祁夫人病得很重,但杏娘眼下瞧著師瀟羽笑靨如花,並無半分病容。這讓她有些疑惑。

    杏娘這一問一則是出於真心關切;二則是為了探探底,以為後事綢繆。如若師瀟羽果真病重,她便對自己所求之事絕口不提;但如果師瀟羽並非如鄧林說的那般病重,那她便決定按照來之前的打算相機行事。

    這番計較,在她等候接見之時便已思慮定了,是而在丁香通報的時候,杏娘便已詢問了師瀟羽的病情。只是丁香不敢妄言自己夫人病況,只說不礙事而已,未再透露更多。

    “小毛病,不礙事的。”而師瀟羽未免杏娘憂心,故意答得粗率而簡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