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179章 紅蠟淚

    “既是鳳凰于飛,為何要孤鸞獨飛呢?”

    師瀟羽冷冷地問道,連目光都是冷的。

    那種冷,是祁穆飛最擅長的,曾被江綠衣認作互不相欠的一種擔當。如今師瀟羽也學會了,運用起來還這般從容自如,不著一絲矯揉之痕跡。

    鳳凰于飛,翽翽其羽。你沒忘,我也沒忘!

    不過,不是因為我不想忘,只是我沒法忘。兩年來的長門冷落,讓這句寓意美好的吉利話成為了最無情最諷刺的笑話。

    師瀟羽早就對這句比翼雙飛的祝福不抱任何希冀。

    你許我的從未兌現,當下你還說“你去我留”這樣的話,難道就不是違背承諾嗎?相負相違,相知相守,從來都是你祁穆飛嘴邊說說而已!

    師瀟羽背對著祁穆飛,微微仰起頭,想讓自己那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裡多留一會。儘管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這淚水為何而流,怨恨?委屈?感動?……但不論哪一種,她都不想被他看到。

    淚水是偽君子所擅長的偽裝伎倆,也是軟弱的人才會有的防身兇器,生來就驕傲的人天生沒有這項技能,也不屑去使用這樣卑劣的暗器。

    人都說,憑著一把樂器就能橫掃千軍決勝千里的師樂家是姑蘇五門之中最心高氣傲的,對此,師樂家的人也從不否認也從不諱言,他們就是這樣驕傲的人。

    無可否認,師瀟羽身上也有這樣的傲性,可與師承徵比起來,她似乎天生就缺少那種深入骨髓的狂與傲。

    這兩年間她頻頻使用淚水自御,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使用的次數了。

    “不是我不讓你去,此去九嶷,路途太遠,你的身子根本吃不消,而且九嶷山那地方,實在不適合你去。”

    顯然,祁穆飛沒有聽明白師瀟羽的詰問。

    “雖然祁家沒什麼讓你留戀的,不過眼下只能再委屈你一下,在這兒等我回來,我一定會把解藥給你帶回來!”祁穆飛用一種安撫的語氣勸解道。

    “我不要。”師瀟羽小聲地拒絕了祁穆飛的好意,冷淡的聲音似乎還十分反感他這種自作多情的好意。

    “……”

    聽著她任性的聲音,祁穆飛不覺為忤,還欲將軟語相勸。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出口,就見師瀟羽驀地轉過頭來,衝他嘶聲喊道:“我不要!”

    一字一頓,皆刻畫著自己內心的抗議之聲,三個字每個字都說得很堅決很果斷。但眼角的兩行淚水卻很軟弱很優柔,還不及師瀟羽說完,便蹣跚著跌出了眼眶,在她那柔膩雪白的慢臉上留下兩行清晰的痕跡。

    在她轉首之際,她還猛地將自己的右手從祁穆飛的雙手間抽離了出來。

    看著自己又復屈伸自如的右手,連她自己也感到了幾分詫異,她分明感到了一種熟悉而遙遠的溫暖。或許這種感覺暌違得太久了,連師瀟羽都有點陌生。

    不過再陌生,她都很清楚一個事實——這是他祁穆飛的溫度,不是自己的溫度。離開了他,便依然如故。

    感受著手心熨帖的溫度,師瀟羽有些生氣。未經她的許可,就擅自給她偷寒送暖;未經她的同意,就自作主張要單獨行動,這也未免太過獨斷專行了吧?

    “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你自己都說了,中了‘棲霜眠’,能活多久連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麼能保證你回來的時候,我還活著?”

    “只要你乖乖地按時服用‘九轉元香丸’,就一定能等到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