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198章 好消息

    看著滿園無處不在的茶花,杏娘陡然間理解了這個醉漢的憂傷,這是他夫人從前最愛的花。

    而今,玉茗猶在,佳人已逝,這種物是人非的傷感,除了酒,還能有什麼東西可以消除呢?

    回首再望這座鴛鴦亭,它應該是二人昔年舉案齊眉鸞鳳和鳴的見證。彼時,杯莫亭下,她蒔花弄草,他把酒對月,一雙活潑可愛的稚子嬌女,承歡膝下,共敘天倫,該是多麼美好多麼溫馨的一幕。

    可不想這一幕竟那麼快就落下了帷幕,快得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山河破碎,家破人亡,家國同殤,舉國同哀。杯莫亭!杯莫停!悲莫停!當年吳希夷將這亭的名字由“莫悲亭”改為“杯莫亭”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師瀟羽睹物傷情,感懷舊事,不禁意動心悲,信手彈奏了一曲《雉朝飛》。

    昔年牧犢子年老而無妻,見雉鳥雙飛,觸景生情,故而歌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群兮於山阿。我獨傷兮未有室,時將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落花似夢,佇立於菲菲花絮之中,聆聽著師瀟羽飄邈的琴音,杏孃的思緒也隨著飄向了遠方。

    憶曩昔,嘉禾郡中,明月之下,梅花之畔,二人憑闌笑語,對月述懷,莫不靜好。

    看今朝,滿園芳華,一庭明月,依舊沉靜,依然娟好,但這一切都已與她無關了。

    也許彼時的明月與芬芳,亦是如此吧。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根據師瀟羽提供的日子,杏娘方知他們在嘉禾郡鴛鴦湖畔相遇的那天,正是那位已故吳夫人的祭日。“怪不得那天他會姍姍來遲!”

    杏娘在心底為那天吳希夷的遲到找到了一個真正可以說服她的理由。

    “師瀟羽——”

    忽的,某人一聲高喊,打斷了杏孃的沉思,也打斷了師瀟羽的琴聲。

    師瀟羽臉色一沉,明媚的腮頰上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雲。那忿忿不平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曲清雅的陽春白雪無端地被一個庸俗的下里巴人之聲給唐突了,她不由得雅興大敗,輟手罷琴,以此“大音希聲”來向這位不速之客聊致遠迎之意。

    來人步法輕靈,三步兩步就從杯莫亭的另一側越到了師瀟羽跟前,臉上堆滿笑容,殷勤而輕佻。

    從見到師瀟羽起,他那張嘴就似乎忘記了合攏,旁若無人地一直說個不停也一直笑個不停,笑聲牽動著臉部的肌肉,也牽動著眼角的笑紋,那雙多情似一江春水卻載不動一寸芳心也留不住一段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師瀟羽,連一旁的杏娘都未曾覷看一眼。

    不過師瀟羽的反應十分冷淡。

    她雙手按弦,推琴而起,然後如避蠅虻一般步下階來退至杏娘身旁,一張玉臉猶似落了冰霜一般對柳雲辭的熱情全無一點歡忭之色,對柳雲辭的到來也無有一絲友好之意。

    那柳雲辭卻不在意,涎皮涎臉地也跟著趨步而來,見了杏娘,用眼神匆匆打了個招呼,然後復又追著師瀟羽不無親熱地叫喊道:“唉,師瀟羽,可算找到你了。”

    “找我幹嘛?”師瀟羽面無表情地問道,語氣裡透著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