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207章 美人之貽

    師瀟羽所言,不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自己蓴羹鱸膾配藍橋風月的固定吃法卻是事實,十多年來從未變過,也從未想過要去改變。

    今年八月之望,和師瀟羽、祁穆飛把酒賞月時,因為沒了心愛的藍橋風月,才不得退而求其次,換了眉壽酒,不想卻被這師瀟羽給注意到了。

    “哦——是這樣啊,原來這喝酒吃飯,還有這麼多名堂!”鄧林撫著腦袋,體味著師瀟羽那番話,不覺訕訕一笑。

    “這美酒佳餚啊,就像——就像這酒和酒杯一樣,葡萄美酒夜光杯,翡翠屠蘇鸚鵡杯,只有配合得當,才能相得益彰,才能盡得這飲酒之趣!”柳雲辭拿出做學問的鑽研精神,頗為嚴肅地說道,“不過,這飲食之趣呢,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當然,他也是不會放過任何踩人痛腳的機會。就在鄧林欲以虛心的態度聆聽對方細說這“飲食之趣”時,柳雲辭趁機奚落道:“我們鄧郎中從小含著黃連吃著龍膽長大的,每天含辛茹苦的,哪懂得這些嘛。祁夫人又何必費這功夫對牛彈琴呢?”

    鄧林又氣又惱,只苦於自己於飲食之道確實不甚講究,箇中學問也不甚瞭然,非要他強不知為己知,也非其所願,故而,他也只能暫時忍氣吞聲,任由柳雲辭這般當眾奚落自己。

    “唷……咱們柳三爺懂的倒是多啊,那何不來給我們講講這飲食之趣呢?也好叫我們大家都一起來學一學這裡面的學問,看看我們這幾個人中誰是那個最無趣的人!”眼見鄧林漲紅著臉卻啞口無言,坐在鄧林身邊的墨塵便即開了口。

    “哈哈,你五爺想聽,我自然樂意之至。不過在下芻蕘之見,還請各位指正。”柳雲辭裝模作樣地作了個揖,然後裝腔作勢地說道,“這飲食之趣嘛,說易不易,但其實說難也不難,只要四美具,便可‘得之趣矣’?”

    “哪四美?”墨塵順著話頭問道。

    “良辰、美景、旨酒、佳餚,只有這四美俱全,才可謂之‘得之趣’也。”柳雲辭收攏起摺扇,每說一美,他便用那燕尾扇頭在桌上敲擊一下,四下之後,他將扇尾的排口一張,瀟灑而自然地抖開了扇面,直到這時,鄧林方才看清楚那扇面上的兩行字“桃李不須言,花開自有蹊”。

    “你想啊,當年東坡居士與他友人泛舟湖上,虧的是月白風清之夜、赤壁之下,若是月黑風高之夜、惡水之上,他們還能這麼優哉遊哉嗎?若他們當時得的不是松江之鱸,也不是什麼藍橋風月,而是什麼肥牛肥羊肥雞肥鴨,還以平原督郵相佐,那他們還會有心思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就算有,恐怕嘴裡出來的也盡是腐腸之味吧?”

    一個頗為得意的輕笑之後,柳雲辭繼續說道:“這四美之中,良辰,那是天時,美景,那是地利,惟有這旨酒、佳餚,最是難得,其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而無有定式。因為這旨酒、佳餚要稱得上‘美’,必須得應時、應景的,否則再貴的酒再好的肉都是索然無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