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220章 赤手空拳

    直到兩年前,墨塵再次用到那段古桐木,真相才浮出水面。

    當時的墨塵覺得當年自己父親能拿這段桐木贏下祁元命,想必那一定是有其獨特之處,說不定自己也可以以此打敗祁穆飛。

    懷著他這樣的心思,他從父親的房中偷偷取出了那段封存已久的千年桐木。

    那古樸深刻的紋理,那滿布滄桑的面孔,能讓人一眼感覺出它那歷經千年猶未衰朽的獨特氣質,那種氣質能讓人為之痴迷,為之瘋狂,為之無法自拔,為之不顧一切。

    陽光下,細膩而滋潤的光線輕輕地撫照著它富有質感的皮膚,反射出它雖生猶死的孤獨與悲涼,也反射出千百年來所有貪婪者相同的面孔。

    不過,當時的他並不覺得這樣的面孔有多麼醜陋,有多麼可鄙,直到師瀟羽在他面前倒下的那一刻。

    師瀟羽中毒之後,墨塵一直處於深深的自責之中,但他很確定自己的穿心盒從未被人動過手腳。也是在那個時候,他開始懷疑起了那一段古桐木。

    為此,他專程去了一趟“山秀芙蓉莊”,為的就是調取當年“不與吾同”的製造文書。

    不過,那些文書早已被墨允智付之一炬了。當然,化成灰燼的不止有“不與吾同”的製造文書,還有那支銀釵——“梅心凍”的許多資料。

    這位身染“棲霜眠”十多年的老掌門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幹了不少讓人匪夷所思的糊塗事。

    正當墨塵為父親的糊塗之舉感到萬般沮喪的時候,那位一問三不知的老郎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聽取墨塵語無倫次的宣洩之後,這位老者不知從什麼地方摳出了一本殘舊的札記。墨塵認得出來,那是父親的筆跡。

    老郎說他從未翻看過上面的內容,之所以把它找出來,是因為上次墨允智把這本札記交給他的時候,也和墨塵當日一樣又吵又鬧又哭又笑,要死要活卻又半死不活的。

    墨塵從老郎手中接過手札,心煩意料地翻看了起來。當他無意之中看到“不與吾同”那幾個字時,他的手立時激動地停了下來。

    上面的內容已經被人用墨塗抹過了。從那潦草的、凌亂的塗抹痕跡來看,墨塵能感覺到那人當時的心情是極端悲憤與極端痛苦的,他甚至想把上面的每一個字眼都活活掐死。

    那大筆揮就的一道朱墨赫然從頁面的頂部一直貫穿到了底部,這應該是最重的一筆,也是最後的一筆。

    看著這滿頁的狼藉,墨塵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不與吾同”之後,墨允智再沒有任何書寫什麼東西,直到札記的最後一頁,墨塵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那是一封墨允智親筆書寫的懺悔書,落款日期是祁元命去世後的第二天。也是在那之後,他不再服用九轉元香丸。

    潔白的語言可以粉飾醜陋的貪念,黑色的眼睛卻無法掩蓋善良的靈魂。

    墨塵的話音已經落下很久了,可祁穆飛始終沒說一句話,連目光都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眼前那一塊狹窄的方寸之地。

    本就冰冷的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忽然,有一樣東西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轟然墜落,發出了一聲巨響。那是瓦楞間還未來得及融化的積雪。

    今冬的雪來得有些早,去得也有些急,還沒等人賞玩盡興,它就帶著那一層毫無誠意的薄寒匆匆退場了。

    這不,今天日出之後,面南的屋瓦之上就開始了忙碌的融雪工作,淅淅瀝瀝地淌個不停,直到黯淡的日輪碾過西邊的籬牆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失真到畸形的影子之後,它才漸漸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