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263章 車外風鈴語

    馬車內,師瀟羽向著杏娘娓娓道來,直如親見。馬車外,吳希夷和祁穆飛也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起來。

    “你沒把那個消息告訴她啊?”吳希夷背倚著馬車,腳踩著車轅,一邊聽著車內的動靜,一邊跟祁穆飛說著暗語。

    “你不也沒告訴人家嗎?”祁穆飛明白吳希夷口中的“那個消息”指的是那道懸賞令。

    “我以為你會說呢,她知道了,那她不也就知道了。”吳希夷含糊地說著兩個同音不同義的“她”,祁穆飛倒也沒聽糊塗,嘿然一笑道:“我也是這麼以為的。”

    “得,現在好了,咱們誰也不用發愁該怎麼開口了。別人都替咱說了。”吳希夷以酒澆愁,臉上的愁雲慘霧卻有增無減。

    “我可沒有發愁過。”祁穆飛的回答讓吳希夷的愁雲慘霧顯得有些庸人自擾。

    “那你是怎麼想的?”吳希夷望著遠處愈來愈厚的雲層問道。

    “我?”祁穆飛微微愣了一下,好似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少頃,他才望著前方半開玩笑地說道,“虞四娘曾經說過,我可比您長壽。”

    吳希夷不屑地白了祁穆飛一眼,似乎在說“虞四娘這張嘴從來不饒人!只要看到我喝酒,她就咒我短命!她的話,你也能當真?”

    不過,他沒把這話說出口,而是問道:“那羽兒呢?”

    “她?”祁穆飛佯作苦思無果貌,悵悵地說道,“那虞四娘可沒說。”

    祁穆飛故意答非所問,氣得吳希夷猛地揚起酒囊來,急欲打將過去,“臭小子,我沒跟你開玩笑。”口裡小聲地叱罵,手裡的酒囊卻始終未忍心落到實處。

    倒是祁穆飛乖覺,兩肩一聳身子一矮,見機做出了一個求饒的動作。

    一個佯打,一個虛閃,兩個人猶似啞子做戲般,將打與被打的兩副表情繪在了各自的臉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未免車內察覺,吳希夷吹了兩下鬍子瞪了兩下眼睛,復又擺回了原來的坐姿。

    “她剛才就沒跟你說什麼?”

    “剛才?”祁穆飛頓了一下,“沒說什麼啊。”

    吳希夷轉頭瞥了祁穆飛一眼,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祁穆飛有些心不在焉,但他沒有開口問,因為他知道祁穆飛是不會跟他實話實說的,就像他此刻正在忍受的痛苦一樣。

    祁穆飛會時不時地用他的左手揉搓兩個膝蓋,右手則佯若無事地駕馭馬車,絕不讓身邊人察覺到一絲異樣,也絕不讓身邊人為他擔憂分毫。

    吳希夷已經記不得他的腿疾是何時落下的,只記得那是一個梅雪壓枝的時節,天氣極冷,他在自家的清徽堂跪了三天三夜,之後每年一到冬天,他的腿疾就會發作。至於他跪祠堂的理由,吳希夷不得而知。

    刻下,吳希夷按下酒囊,以半是商量半是規勸的口吻說道:“還是想辦法勸羽兒回去吧。”

    “勸,怎麼勸?跟她說有人要取你的性命,你趕緊回家躲一躲。等那些人不要你的命了,你再出來?十幾年前你跟她說這話,她都能啐你一臉;十幾年後你跟她說這話,她能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