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樓 作品

第319章 望江樓上風正喧

    “哼!坐下!”一聲兇狠的厲響如疾風一般從七星鎮外的望江樓上傳來。

    “不坐!不坐!就不坐!”這是師瀟羽的聲音,聽語氣,似乎比前者更為強硬更為威武。

    那廂祁穆飛正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找她的蹤影,而她正在望江樓頂樓的“雁陣軒”裡給兩位前輩臉色看呢。

    望江樓下江聲遠,望江樓上風正喧!

    話說這望江樓一帶,原也是七星鎮風光絕勝之地。

    沿江一線,綠水逶迤,芳草漠漠,畫舫遊船,舳艫千里。每逢上巳清明時節,江上千舟競渡,百舸爭流,江畔車水馬龍,萬頭攢動,怎一個熱鬧了得!

    那些個紈絝子弟、文人騷客手攜紅妓,遍邀好友,或艤棹聽風,或登樓待月,在此攀花問柳,遊冶駘蕩,日日醉夢,夜夜笙歌,怎一個繁華了得。

    可惜,國運不昌,時運不濟,連這一江碧水也不由得為之一聲怒吼。驚濤拍岸,雪浪叩堤,吞舟覆舸,漫浸江樓。淫雨三月,洪水千里,將這一方太平盛世徹底淹沒。

    到得如今,只落得一片蕭條,繁華難再,夢華難復!

    鐵鷂子和赤焰子無意之中挑了這個地方,卻是十分滿意,原因就是它夠荒涼夠僻靜!

    眼下,此樓位置當屬偏僻至極,四周清靜,車馬無聲,人跡罕至。惟這頂樓的“雁陣軒”倒還殘留著昔時的一點繁華陳跡。

    軒楹凌空,簾幙捲風,窗明几淨,陳設古樸,博古架上臨時擺上的幾樣器具也頗為精巧,極富雅意,高雅不失氣派,精細又不失華貴。

    只有一點鐵鷂子不甚滿意,就是當軒楹柱上題著的兩句詩,乃是王子安《滕王閣序》中的兩句“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這二十個字,仿的是道君皇帝的瘦金體,字字鐵畫銀鉤,卻難掩豐腴之姿,據說是前任縣令親筆題就的,鐵鷂子聽說後,皺了皺眉,覺得大倒胃口。

    好在這“雁陣軒”三面臨江,憑闌遙矚,濤江煙渚,天地輝映;江湖歸雁,參差成行。於此寄千里目,李太白筆下“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之壯闊景象盡收眼底,風濤澎湃,逸興遄飛,莫不令觀者精神為之一振!

    當然最為關鍵的是,在這方圓百里之內,也惟有此山此水,此樓此軒,俗塵不到,俗喧無擾,遺世絕俗,堪稱希聲之寓境耳。當此爽籟鳴玉,和風鼓鬯,自當人生樂事。

    故此,他倆特地“邀請”了師瀟羽來。

    不過,顯然這位嘉賓並不樂意接受二人的“邀請”。

    尤其是聽這鐵鷂子威逼式的“請求”,更讓她連就坐的面子都不想給。

    話說這秦樵關的兩位,論江湖的資歷,他倆是師瀟羽的前輩;論兩家的交情,也都是師瀟羽的長輩,師瀟羽是應該稱呼二人一聲“世叔”的,既然這兩人的身份既尊且長,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地“邀請”一位晚輩呢?

    這話呢,得從昨晚赤焰子從七星樓追出去說起。

    昨晚三更時分,赤焰子終於追上了鐵鷂子。

    兩人一見面就打了一架,當然這二位打架,是不會動刀動槍的。兩個人大袖一拂,抄起笛簫,就是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龍吟鳳噦”。不過兩個人都跑了一天,體力都有些不濟,到得最後,兩個人的聲音都嗚嗚然不成曲調了。關鍵是,二人座下的兩匹馬也都聽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