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煜 作品

第351章 你叫晏括,當真是我小叔

祝思嘉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了晏修。

山陰不宜久留,但晏修這副模樣,只得先暫時把他帶回茶樓。

碎玉外出去找大夫去了,趁此時機,祝思嘉先讓小廝把晏修領下去,給他換洗一身乾淨的衣服。

誰知,過了好半晌,只見小廝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跑來,粗著嗓子委屈控訴:

“夫人,您領回來那個人,他根本就不聽使喚!我一碰到他,他就退避三舍,那眼神巴不得殺了我一樣。”

晏修一向不喜歡外人近身。

沒想到他雖失去了記憶,可這些習性還沒完全拋下。

總不能請來大夫後,他還是髒兮兮臭烘烘地讓人瞧病吧?

祝思嘉正在喂犣奴吃點心,聞言,她無奈一笑,放下手裡捏著的糕點:“沒事,我去看看吧。”

能哄得了晏修一回,就能哄他第二回、第三回,想來哄他乖乖沐浴算不得什麼難事。

犣奴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伸出短胖的小手,牢牢拉緊祝思嘉垂掛的腰帶,邁開小短腿,跟在她身後,似乎是想跟著她一塊去看看晏修。

難道這就是親生父子之間的緣分?

祝思嘉扒不開他,只好帶著他一起去浴房。

茶樓浴房裡,晏修席地而坐,視線死死盯著門口,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分外警惕。

直到祝思嘉牽著犣奴過去,他整個人才放鬆許多。

晏修毫不收斂自己的目光,再次端詳祝思嘉一番,看完她,又去看她身旁的犣奴,冷聲質問:

“你當真是我的嫂嫂?”

這個漂亮的女人,莫名其妙把他買回來,肯定不安好心。

他受傷之前發生的事,都不記得了,就連自己的姓名也忘得一乾二淨。

他只記得他一醒來,就躺在一輛狹小的幾乎塞不下他的馬車上。

從馬車外的人交談中得知,他這是遇上了人伢子,這幾個人準備把他送去山陰百花院賣掉。

一到百花院,他連身上的行頭都沒收拾,就被老鴇迫不及待推到眾人面前,然後——

然後就被這個女人給買了回來。

人人都說女人是個寡婦,買他回家,說不準就是要他給她的孩子當後爹。

可女人卻說,他是她的小叔。

祝思嘉把犣奴推得離他近了些:“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和你長得很像?而你呢,又是和你兄長一母同胞的雙生子,他自然也會像你。”

晏修現在的衣著外貌看上去,於小孩子而言,絕對稱得上凶神惡煞四個字。

可犣奴不但不怕他,反而和他一頓大眼瞪小後,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犣奴生得可愛,笑起來的模樣,更是讓人的心都能跟著化了,晏修也不自覺噙出笑意。

笑完,他立刻變了臉,還是冷冰冰地望著祝思嘉:“既然你說我是你的……小叔,那敢問,我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

看來他當真是信了。

犣奴的相貌完全和他一模一樣,祝思嘉這個藉口又編得巧妙,他沒有不信的理由。

壞就壞在她編造得太急,還沒想好如何應對晏修。

祝思嘉的腦子在飛速轉動,在晏修壓迫的氣勢下,她眼睛盯向別處:“你叫晏括,字無病,是臨川晏氏的人。”

晏修抬眉:“臨川晏氏?那豈不是與當今皇室同姓?”

他是失憶了,不過這些常識卻記得很清楚。

祝思嘉:“不錯,就是臨川晏氏,皇室是萊蕪晏氏,這個你應該記得吧?”

晏修點了點頭:“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又是何處人?”

祝思嘉:“裴玉曦,河東裴氏,五年前嫁給了你兄長,四年前你兄長離世,我才與你們臨川晏氏脫離了關係。”

晏修自然而然地就伸手摸了摸犣奴:“怎麼?莫非是我們臨川晏氏待嫂嫂不好,嫂嫂才離開的?”

他的警惕心要不要這麼高?

祝思嘉僵硬笑答:“是啊,不過都是幾年前的事了,不說這個了。小叔,你先洗澡吧,我阿兄去給你請了大夫上門。”

犣奴的手感很好,晏修一時又摸又捏的,捨不得撒開手,他仍帶著狐疑:“不可能,就算我家人待你不好,可我不會,畢竟你是我的嫂嫂,我怎麼可能任由你被欺凌?”

這是在變著法誇他自己的為人?

真是怕了晏修了。

祝思嘉連忙把犣奴拉回身邊,垮下臉,彷彿當真聯想到不好的回憶:

“那時你沒在家中,自然不知道我受了什麼委屈。小叔,你若還敬我這個嫂嫂,這會兒就乖乖聽話,別惹我心煩了,還不快洗?”

晏修雙手一攤:“我身上有傷,如何洗?”

祝思嘉:“我去給你叫小廝。”

晏修堅決道:“我不要,不準別人碰我。”

祝思嘉把巾帕砸到他臉上:“你還想我給你洗不成?愛洗不洗不洗拉到,你這病沒治了。”

晏修拂開帕子:“嫂嫂不要!我聽話就是,我自己洗。”

真是難伺候。

……

所有人都等晏修收拾完,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碎玉請來的老大夫都在雅間裡打起了盹。

晏修臨時穿了碎玉的衣服,他雖消瘦了不少,可對他而言,這身常服穿在身上還是顯得有些緊繃,寬肩窄腰被一勾勒,更顯得他身姿挺拔偉岸。

看紅了春雨和春月的臉。

老大夫一番診治完,搖著頭,列出好幾大張的藥方。

碎玉:“敢問大夫,他的腦疾能治好嗎?”

晏修的存在過於危險,趁現在他的頭腦尚不清醒,得趕緊把他這尊大佛送出山陰。

老大夫長嘆道:“難說,這位公子目前最大的病症便是失憶,老夫從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嚴重者一輩子都不見到有好轉,恢復得快的,三五日便能好,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晏修:“要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