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旁邊立即跟上一個翻譯來幫他們交流。




“怎麼可能?夏總一向準時。”安河今年五十多歲,臉上褶子很多,還留著鬍子,身形瘦削矮小,大概只有一米六出頭,夏澈跟他握手都得站在臺階下面略略彎腰。




“沒耽誤您的安排就好。”夏澈笑道,“本來都打算睡了,一聽到您的邀請,立即就趕來赴約了。”




“夏總真是太給我面子。”安河握住他手後就沒鬆開,拉著他要往裡走,“走走走,看我包的私人湯泉房,最近大家那麼辛苦,可要好好享受一下!”




夏澈抽了下胳膊沒抽出手,心底咯噔一聲。




合著不是給兒子報仇的,是衝著他來的。




歐美和國內那邊知道他的人際關係,就算有不軌之心的人也不敢表現出來,躲著還來不及。




安河絕對是沒調查過他,自以為手眼通天,狂妄無邊。




夏澈扯了扯嘴角,好漢不吃眼前虧,沒有面對面硬剛,用空著的那隻手給岑總髮了個消息。




岑總知道輕重,不護著向南,但一定會護著他,不然總部的高層能把他皮剝了。




那邊沒有立即回覆,應該還在忙,沒來及看到。




夏澈並不著急,泰然自若地把手機等通訊設備交給侍從,跟去單人洗漱房換衣服。




幸好早就有留心眼,沒暴露自己會r國語的事情,旁邊有翻譯跟著,這人總不能太放肆。




他現場買了條比較寬鬆、長度適中的泳褲,外面裹著到膝蓋的浴袍,走到室內後就坐在池邊,只把腿放了下去。




從踏入室內開始,夏澈就很不舒服,心底的膈應和牴觸壓抑不住,打心底畏懼偌大的浴池。




很少有人知道他怕水,尤其大面積的池塘。




但他掩飾得很好,沒叫別人看出來。




安河沒穿衣服,整個人泡在水裡,笑眯眯道:“夏總,前兩天都沒好好跟你聊天,今天可要聊個盡興,你們華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我得盡到地主之誼!想喝點什麼?”




夏澈笑笑:“白開水就好。”




安河暗示道:“來都來了,不試試




這家店有名的燒酒嗎?”




夏澈心說我是瘋了才會喝你的酒:“昨天才跟您喝了兩瓶,今天可得為了我們的身體考慮一下,緩緩再喝也不遲。”




安河笑而不語,等侍從端上果酒熱水和小吃,親自接過水杯,給夏澈遞過去。




然而臨到交接時,他忽然手腕一抖,還冒著泡的沸水盡數潑灑而出!




該死!




夏澈因為抗拒水池渾身都發麻,就算反應極快地撤回胳膊,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沸水撒了滿手。




良好的禮儀讓他習慣雙手接東西,這下兩隻手的手背和掌心都瞬間紅腫起來,泛著火辣辣的疼。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麼大膽,心底暗罵一聲,立即起身跑到一邊,把手放進冰涼的觀賞荷花池中,胸腔劇烈起伏。




再回頭一看,自己的翻譯剛被人請出去,換了個不認識的翻譯進來。




安河浴巾也不圍,慌慌張張跑過來,浮誇地喊道:“夏總,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沒傷著你吧?”




夏澈沒了笑容,嘴角掛著譏諷,儘量禮貌道:“顯而易見,傷得不輕。”




“怪我怪我!怎麼沒注意到他們送的水那麼燙呢?一群白痴,還愣著幹什麼?不趕緊去拿醫藥箱給我們夏總處理傷口!?”安河對著侍從破口大罵一通,又虛情假意地貼近夏澈,“真是不好意思啊夏總。你看,這白水就是喝不得,我們還是喝酒吧,嗯?”




鬧了一齣戲,原來在這兒等著給他下馬威呢?




夏澈冷下眸子,在安河看不見的地方飛快掠過一抹狠厲。




他笑道:“好,您看著安排就行。”




……




國內,kL大廈頂層。




岑總已經快瘋掉了。




“日了狗的!為什麼不接電話?助理也不接電話?!那個安什麼的小八嘎是找死嗎?!”他焦躁地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夏澈他都敢動?不怕小A總殺到他家砍人嗎?”




不觸及kL底基的事,小A總無條件站隊夏澈。




安河拿什麼跟整個kL比?




一旁秘書和助理也急得滿頭汗:“岑總,r國那邊都聯繫不上,總部……m國現在是凌晨三點,需要打電話嗎?”




“打也沒用,小A總晚上睡覺手機必關機。”倒不是完全找不到救夏澈的方法,但也需要考慮,為了夏澈欠那些大人物的人情值不值得。




岑總心不在焉發了條朋友圈。




【山今:有人在r國這裡嗎?急!/定位/】




他焦灼地刷新頁面,在一堆新消息中挑來挑去。




剛想選中一個聊聊,一通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看到備註,他愣怔好久,差點沒來及接。




“……裴少?”




“朋友圈什麼情況?”裴燎言簡意賅,直入主題,“出什麼事了?”




面對質詢,岑總的第一反應是含糊過去,畢竟和鄢東不熟,kL自家的事不好外傳。




這人還




和夏澈關係那麼差,萬一落井下石,他是真沒法子救。




沉默的空隙,裴燎猜到了他的顧慮,先一步發問,語氣急切:“夏澈出事了?”




岑總一頓,有種莫名的猜想,試探道:“是有點小麻煩。”




“麻煩就是麻煩,哪裡來的小麻煩?”裴燎音調止不住升高,禮貌也顧不上,催促道,“我現在剛下飛機,趕去那個定位點一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麻煩您長話短說。”




“……”




岑總稀裡糊塗把事情和盤托出,掛斷電話後,和秘書助理面面相覷。




他後知後覺道:“裴少說,剛下飛機?鄢東不是最討厭和r國那邊合作了嗎?今天什麼日子,為什麼要去那裡?”




秘書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助理倒是猶豫了一下:“不是什麼大日子,就是……”




岑總:“快說。”




助理不確定道:“好像是夏總的生日。”




……




安河定的包廂,前後一小時,進去了兩批醫務人員。




第一批是幫夏澈處理手部燙傷的。




第二批是把腦袋磕出血的安河抬出來的。




夏澈裹著浴巾,冷眼看外面鬧作一團,臉色慘白,撐著疲憊的身體走進休息室,向工作人員要回手機。




兩隻手掌都纏著繃帶,指節活動不太方便,他劃了幾下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只好躺在椅子裡,讓人去聯繫助理。




白奏等人匆匆趕來,幫他給手機充上電,氣憤又後怕道:“夏總是不是喝了好多酒?要不要請醫生?”




“不用,剛看過醫生了,沒事,睡一覺就好。”




夏澈喝得不算多,基本上都在灌別人酒,身體不舒服純粹是因為怕水,還有裡面薰香蒸的。




“那位怎麼樣了?”他問。




“安河先生?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失血過多,還有點腦震盪。”




夏澈輕嗤一聲:“便宜他了。”




安河喝多了,被哄著騙到深水區也不反抗,最後四肢無力,差點溺水。




他把人救上來,那人的頭“無意中”磕在岩石邊,血流了滿池。




這個事故在別人看來是實打實的意外,只有兩個當事人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對方心裡有鬼,醒了也不敢說出真相。




不過這也不是啥好招數,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一想到剛才跟那人賠笑說好話,他就噁心得反胃,想吐。




“給我就近開間房吧。”夏澈感覺身體越來越不對勁,視野非常模糊。




可剛才醫生檢查明明說沒問題啊?




白奏跑出去訂房間,奚珠軒就在這兒陪著他,過了會兒,不確定地問道:“夏總,你覺不覺得哪裡不舒服?”




夏澈剛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一個踉蹌,蹙眉道:“你也?”




奚珠軒點點頭:“感覺有點困。”




“先出去。”夏澈咬了下舌頭,疼痛讓大腦




暫時清醒過來,凜聲說,“你們剛剛有不對勁嗎?()”




奚珠軒跟在身後,答道:好像沒有,我們剛剛在大池子那邊,就是過來後覺得又困又沒勁兒。?()?[()”




過來後?




因為包廂被打開了嗎?




夏澈想到裡面嗆人的薰香,猛的停下腳步,臉色難看的望向房間內:“奚助,麻煩你讓人去把裡面的薰香取出來,送去檢驗一下。順便給我再找個醫生,不要這家店找來的人,重新找。”




金融圈每天都有抓馬事情發生,今天可算是輪到自己身上了。




也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說完,他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攙著侍從去到一個新的休息室,緩緩合上眼睛。




外面一陣喧囂,吵得耳朵生疼,夏澈感覺內臟像有團火在燒,不由得蜷縮起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闖了進來,可惜他實在沒力氣睜眼,意識逐漸渙散,破罐子破摔地想:




愛他媽誰誰吧,是死是活聽天由命,閻王死神哈迪斯來了也阻止不了我睡覺。




然後,他被人抱在了懷裡。




“裴少!裴少您冷靜……”




趕來的經理剛得知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點頭哈腰地道歉。




“你叫我怎麼冷靜?”裴燎把人打橫抱起,眼底通紅一片,看到那雙纏著繃帶的手後,怒火更是快要把理智燒沒,“滾,我不想說第二遍。”




經理很想哭。




上級下了死命,不允許今天的任何一位客人今天離開,他也沒辦法,咬咬牙,直接跪在門口:“裴少——呃!”




裴燎眼都沒眨,把人踹在地上,沒什麼語調地問道:“你想跟你老闆一起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