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單刀直入

               　　魯城大叔認為黃暮林身上疑點不少，今天又一次提出，要有關部門重新外調。

　　可是，老範認為，黃暮林身上只是江湖舊習氣重了一點。不能隨便懷疑一個人，輕率地去推翻章知斌親自調查的結論。

　　程雲亮不同意範百勤的看法！

　　黃暮林不僅僅是政治面目不清，而且解放後在合作化時期，五八年石旮旯第一次改造葫蘆塘的時候，黃暮林想的和做的都同貧下中農就不一樣。

　　他又反映一個情況，蔣某人叫囂反攻大陸那陣子，黃暮林突然上了酒癮，天天晚飯前要來兩盅。可是，這以後，再也沒人見他喝過一口酒。

　　他曾對人說，已經戒酒了。

　　大家對他這一喝一戒，覺得很有疑問。

　　不過，有人認為，黃暮林這些年來，辛辛苦苦為人治病，對集體搞副業也很關心。文化大運動中，他同情造反派，還幫助過老範。

　　總而言之，黃暮林這個人，給人們的印象是很複雜的。

　　散會以後，魯城還個別告訴尤林，他曾注意到一些一般不為人所注意的細節。比如，多年以來，哪怕是最熱的夏天，誰也沒見過黃暮林打赤膊，總是穿得整整齊齊的。又比如，黃暮林愛倒背雙手踱方步，三天兩頭把鬍子颳得精光，這類生活習慣，都同他窮郎中的身分不相符合。

　　多年來，魯城一直看在眼裡，記在心中，沒有對人談起過這些。

　　尤林腦子裡不停地想著，順著彎彎曲曲的青石板寨路走著，路過代銷店，被代銷店的售貨員叫住了，交給他一封信。

　　接過信一看，信封上那一行娟秀而又熟悉的字體，跳入了他的眼簾，是李智慧的來信。

　　尤林立即撕開信封，抽出信箋，邊走邊看，眉心漸漸地扭成了一個結。

　　他看了兩遍，才把信放進衣袋，急急往前走去。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寨子西頭一個左右無鄰舍的孤家獨院前。

　　這就是黃暮林的家。

　　黃暮林的小茅草屋，籠罩在門前兩棵黃楝樹的陰影裡。在被風吹雨打得斑斑剝剝的黃土泥牆邊，用竹枝極圍著一圈矮柵欄，那是黃暮林的自留地。

　　自留地裡，稀稀拉拉地種了一些大蒜，韭菜和烏龜菜。

　　日落的暮光中，石板臺階泛著蒼白的顏色。

　　尤林踏上臺階，抬頭一看，那緊關著的茅屋門上，貼了一副褪色的對聯。

　　採藥行醫為人民

　　投針灸艾治病家

　　尤林揚手在那緊關著的門板上重重地拍了幾下，屋裡傳出了一陣輕微的碗碟磕碰聲。尤林耐心地等了一會，並沒人來開門。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又揚手在門板上敲了幾下。

　　“是哪個？”

　　屋裡響起了黃暮林很不樂意的聲氣。

　　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門門“咔嚓”一響，板門拉開了一條縫，露出了黃暮林的半張臉。

　　他一見站在自己門前的是尤林，意外地一愣神，隨即一眨巴眼，馬上掛上一臉笑，打開門，熱情洋溢地招呼道：“喲，是小尤書記啊，真是貴客臨門啊！快請進，快請進。”

　　黃暮林嘴裡這樣說著，身子卻堵在門口，並沒有請尤林進門的意思。

　　黃暮林一開口，一股強烈的酒氣直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