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37
大概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邀請。
羊脂白玉碾就的美人,蹙眉忍痛靠在桌邊,一手輕攏著鬆散開來的衣領,對你說想看看你。
顧隨之失神了一瞬,無意識抬手按上心臟。
明明已經死去多年,過往說覺得心跳加速也只是一種比喻的說辭,實際上胸腔裡一片死水無能,沒有絲毫動靜。
但這一刻,他好像真切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死灰復燃。
顧隨之一手矇住臉,闔眼笑了一聲,周身靈力湧起。
一座陣法在他身下若隱若現。
他抬起手,靈力順著指尖向虛空飛去。
彷彿一條璀璨銀河,倒著流淌出識海,於小屋之中幻化出一道身影。
將人擁入懷中。
那是一個從背後擁抱的姿勢,林慕感受到肩上的溫熱觸感,想轉頭去看,卻被人矇住眼睛。
林慕仰起臉。
屋內靈光忽然大作,靈力溫柔而不容拒絕的湧入他的身體。
他的感知被一寸寸剝離。
讓人筋脈寸斷的劇痛逐漸遠去,丹田裡彷彿注入了一汪溫水,銀色靈力流經的地方,所有痛苦都被撫平。
這種體驗無疑是非常奇妙的,林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自己的軀體裡一點點離開,飄飛在半空中,渾身輕靈。
就這樣跌入一片純白溫暖的空間。
林慕從半空俯視自己。
周圍空無一物,被擁入懷中的感知彷彿是他的錯覺,那張冷汗涔涔的臉依舊茫然失措,卻不再蒼白,一張白紙逐漸被染上血色。
眉眼間痛苦的神色也逐漸撫平。
視角又極速下落,林慕墜回了自己的身體之中,片刻的失重感讓他頭腦暈眩。
他並沒有從自己的身體裡離開,只是被別人帶走了痛苦。在他的身體裡,還有著另一個人的存在,那個人和他並存於這個軀殼裡,強勢不容拒絕地代替了他去承受痛苦。
“前輩……?”
因為疼痛失去色澤的唇瓣動了動,發出的聲音微不可聞。
顧隨之接替過他的身體,“早就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真以為你能阻止我呢?”
同樣的人,同樣的聲線,說話的語氣卻截然不同。
他一開口,林慕那張平日裡冷肅端莊,只有細看才能看出豔色的臉都變得活色生香起來,灼灼似桃花。
好在這裡只是一座荒山,四下無人,不然他這自說自話的狀態讓別人看了去,別人還要以為這裡有人發瘋了。
林慕還想說什麼。
顧隨之道:“噓,別說話,不是想看我長什麼樣子嗎?”
這樣一通折騰,林慕剛剛挽好的袖子又落了下去。
顧隨之重新折了兩道,拿起一旁的筆。
林慕安靜下來。
狼毫飽蘸濃墨,顧隨之落下一筆。
林慕低頭看著
。
這種感覺非常新奇,明明是他的身體,卻不受他的控制,像是有人在他身後握著他的手,帶動著他一筆一劃去勾勒。
顧隨之沒有吹牛,看得出他確實是會畫畫的。
不過片刻,一個輪廓躍然紙上。
他畫的不是龍的形態,而是他人族的外貌。
那是一張極美的臉。
說起來林慕不算特別重視容貌的人,但他也不是瞎子傻子,他見慣了自己的臉,也見慣了其他常年被夸容貌出色的存在。
即便如此,以他的眼光來看,也無法從這張臉上挑出瑕疵來。
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林慕一直以為,以顧隨之的性格,外貌應該更偏向於風流肆意,銳意十足的俊美,眼帶桃花。
但畫上的人卻完全不是這樣。
白璧無瑕,清冷似雪。
顧隨之沒有碰顏料,只用了林慕隨手研的墨。
在黑白筆墨下,眉眼間的輪廓近似於神性的清冷,如神祇高居雲端。
如果別人不說,任憑誰也猜不到,長成這個模樣的人,居然會被人叫做魔主。
要不是神情過於……百無聊賴,眉眼輕挑間流露出目空一切的傲慢,說他是個什麼隱世高人世外仙尊都沒人會懷疑。
不可思議。
顧隨之畫的是自己最愛的姿勢,一手撐在桌子上,單臂支著臉頰,似笑非笑朝外看,就好像在和畫外的人對視一樣。
好像下一秒就會張開口,說……
“好看嗎?”顧隨之饒有興致地問他。
“……”
林慕微微移開目光。
顧隨之輕笑一聲,繼續添加細節。
這人也不知道是照了多少次鏡子,還是純粹胡編亂造,把自己長相上的細節描繪的清清楚楚,就連虎口上一顆痣都沒有放過。
畫到最後,顧隨之意猶未盡,又在自己身邊添了條龍,圍繞著自己旋轉盤飛。
這大概就是他的原型。
“行了,把我的大作和我的盛世美顏拿去裱起來吧,今晚上就掛在床頭了。”
顧隨之放下筆,沉醉地欣賞自己的畫作。
畫這幅畫花了點時間,畫好了,林慕身體裡的痛苦也平息的差不多了,顧隨之把身體還給對方,又回了識海。
林慕把畫拿起來,認認真真打量了一會。
顧隨之又開始自吹自擂,“怎麼樣?你前輩是不是美得驚天動地?有沒有讓你一見鍾情,再見傾心非我不嫁……非我不娶也行。”
“前輩,你長的……”林慕斟酌著用詞,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最後還是把自己的真切感受說了出來,“好純啊。”
顧隨之:“……?”
林慕低頭仔細打量,手指拂過畫上人的眉目,“比我想象的要純好多。”
顧隨之不服氣:“在你的想象裡,我長什麼樣?”
“大概就是……”林慕沉吟
了一會兒,側了側臉,一手握拳抵住唇,“常年浪跡於青樓勾欄……的那種……”()
風流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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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能怪他,誰讓這個人就沒個正形,經常說些不著調的話。
就顧隨之之前的那些行為,他還能怎麼想?
林慕還是有些懷疑:“前輩,你是真的長這個模樣嗎?”
該不會是他美化過的結果吧?
顧隨之要氣死了,他這麼認真地勾勒自己的花容月貌,生怕漏了哪個細節沒畫出來,折損了他的絕世容顏。
結果呢?林慕沒等來誇獎就算了,居然還質疑他?
顧隨之都想把人拽進來,面對面的讓他看,他究竟有沒有誇大,有沒有扭曲事實?
但他一看那張剛鍛體完還虛弱著的臉,又歇了心思。
算了,不信就不信。
今天就先放過他。
遲早讓他當面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模樣?
林慕把屋子裡的東西都收拾好,該復原的也全部復原。
趁著藥力未退,他在屋子裡,除了桌子以外,唯一的傢俱——在某人的強烈要求下,做桌子的時候順帶做出來的一張竹床上面盤膝坐下,開始打坐。
閉關修行的日子是枯燥的,乏味的。
作為修士,林慕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山中無日月,洞府外春去秋來,花開花落,都和他無關。只是偶爾會在閉關後,望著凋零的秋花,有過片刻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