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子曰 作品

第一百零九章,生死間道理自明(一)

寒冬落雪的林間山路,孩子揹著一捆木柴小心翼翼地走下山,行走姿勢有些古怪卻走得穩當,孩子慢慢調整呼吸,乾瘦矮小的身體裡好像有一股氣息沿著這個古怪姿勢在體內的脈絡遊走,使得孩子即便在吐氣成霜的寒冬清晨裡也依舊腳步穩健,絲毫未被寒氣所影響。

孩子沿著熟悉的山路緩緩行至山腳,這才放下雙臂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

二叔教的這個運氣法子,雖然不像武道修行一樣可以修煉出一口純粹真氣,可卻能夠讓孩子在這種嚴寒天氣和難行山路少些負擔,也少些危險。

想到了二叔和姨娘,孩子咧開嘴,意識到年關將至,他掂了掂背後的木柴,看了眼不遠處的雲庚村輪廓,眼見著四下無人,孩子腳步輕快地蹦跳起來,很快雲庚村就近在眼前。

只是孩子在臨近雲庚村村口時卻慢慢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看向村門外的那個陌生的背影,孩子微微皺眉,神色警惕,身體更是在一瞬間又緊繃了起來,只是孩子很快收斂起臉上的神色變換,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姿態更是偽裝出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天真和不堪重負,氣喘吁吁。

走過那個背影,孩子刻意繞開了些,卻不料那個抬頭看著村門匾額的陌生男子卻還是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忙忙喊住了孩子,待得咬緊牙關卻扯著一張純真笑臉的孩子轉頭看向他,那男子神色急切地問道:“請問你知道顧枝和扶音是否住在這村子裡嗎?”

話音剛落,看起來並不比孩子大上幾歲的年輕男子似乎擔心孩子多想,補充道:“我叫旗岸,是顧枝和扶音的舊識。”神色有些愁苦的年輕人臉上拉扯出一個笑臉,可是孩子覺得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孩子愣了愣,刻意偽裝的笑臉也有些僵硬,眼底閃過深深的疑惑,他本以為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也是一個初初逃亡至此的江湖人,所以有意避開了些,卻不曾想還是被留住了腳步,孩子本還在心中百般思索該如何甩開糾纏,不料此人居然是為了顧枝和扶音而來?

孩子雖然並不清楚顧枝和扶音的身份來歷,可是那個救了自己一命、最近總是帶著一把刀到處晃悠的徐從稚,卻一眼就能看出絕非凡人,即便孩子對徐從稚說起的“天坤榜榜上有名”始終存疑,但孩子也不得不承認那時在雲神山礦洞親眼見過了徐從稚出手之後的確有所觸動,在此之外,孩子也多少能夠猜得出顧枝和扶音絕不只是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孩子上下打量著旗岸,內心迅速思索著:難道是顧枝和扶音在來方寸島之前結下的仇家,一路追到這裡來了?還是真的如他所說,是顧枝和扶音的舊識,有事尋來?孩子不敢確定,而且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氣息渾厚,就像孩子第一次見到徐從稚那時一般,清晰地就能感受到武道中人的那種氣勢所在,所以孩子猶豫不決。

見孩子不說話,旗岸以為是自己嚇到了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於是平復了些千里迢迢趕來的急切和內心的焦躁,放緩了口氣再次補充道:“顧枝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喜歡穿淺色衣衫,腰間總是帶著一個硃紅酒葫蘆……”

還沒等旗岸說完,孩子揚起腦袋,眯著眼睛說道:“我知道!但是我和他們不熟誒,不過我認識一個和他們住在一起的人,我先把他喊來見你可以嗎?”

旗岸聽了孩子的話瞬間眼睛發亮,他從醉春樓那裡知道除了顧枝和扶音如今住在方寸島雲庚村,徐從稚也同樣在此,此時聽到孩子所說,旗岸也多半便知孩子所說的就是徐從稚了,於是在村門外等了許久卻不知該如何尋找的旗岸,頓時語氣振奮地急忙回道:“好好好,那就麻煩你了。”

說完,旗岸客氣地拱手行了一禮,絲毫沒有因為眼前之人是一個稚嫩的孩子就如何傲慢,孩子由於此時偽裝的天真模樣,也只是點點頭卻沒有回禮,腳步略微加快地跑進了村子裡去,待跑出了一段距離,回頭見旗岸依舊站在村外原地沒有跟上來,孩子微微鬆了口氣。

一路來到巷子口,早上孩子出門時就看見蹲在木匠鋪子裡的徐從稚,此時依舊埋著頭神色認真地雕琢著手上的木頭,孩子走到木匠鋪子前,想了想對著徐從稚說道:“村子外有人要找顧枝和扶音,好像也是一個習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