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子曰 作品

第八十九章,戰一場曾經年少(一)

壺澤城背靠“金瓶潭”十三城,直面錦泮山脈的邊緣地帶,自然不及寶鹽城的四通八達和繁華昌盛,可是壺澤城畢竟是地處松瓶國西部的重鎮,更有大軍兵馬司駐紮,所以能夠在此擔任城主之人都是位不高權卻重的存在。

歷史上便曾有兩位兵部尚書和一位吏部尚書崛起於此處,於是後來凡是能夠被調遣至此的年輕俊彥,無不是松瓶國朝野上下公認的未來廟堂棟樑,如今坐鎮這座城池的城主楊立源便是近幾年松瓶國朝廷最為矚目的其中一位年輕人,弱冠之年就入了翰林院,後來補缺壺澤城城主,短短數年而已,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將來此人在廟堂上的座椅不會低。

更何況楊立源背後還站著個就任寶鹽城郡守已逾二十年、簡直就是一人問鼎“金瓶潭”十三城的傳道恩師,所以這幾年楊立源在壺澤城大刀闊斧地揮斥方遒,不少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褒貶不一,卻都知曉這個年輕人的野心不小。

勾連周邊四城打造“小金瓶潭”牽引通往寶鹽城的商路分流也好,與城外駐紮兵馬司分部統領一同親征商路清剿匪患也罷,都是楊立源新官上任放的火,敢想敢做,倒是有些一清松瓶國朝野沉寂幾十年垂垂老矣氣象的風頭。

壺澤城城主府一間位於後院深處的書房中,只有身穿簡單儒衫的一個青年獨自負手而立,他的眼前懸掛著一副松瓶國中部和西南的堪輿形勢圖,其中幾條紅色細線蜿蜒蔓延,正是歷來繁華車水馬龍的商路,更有一條細線微微加粗幾分,正是從錦窯城直接通往壺澤城的一條嶄新山路。

楊立源伸出手指輕輕敲打在堪輿圖上,前不久兵馬司已經調動人馬開始沿著這條商路開始清洗山匪,務必要將更多伺機而動的山匪扼殺在萌芽中,尤其是寶鹽城林家二少主不久前親自登門興師問罪的那夥山匪,其實楊立源並不介意林家的趾高氣揚,反而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殺雞儆猴機會,所以這才讓兵馬司只管把動靜鬧得大些,乾脆利落地流些血掉些腦袋,才好嚇得住那些眼饞這條商路的匪患。

楊立源其實和廟堂上下猜想的,只是來這壺澤城鍍金然後不久後就會返回京城就任中樞不同,楊立源是真真正正打算在這壺澤城多待幾年的,至少無法將襲擾西南商貿和中部的匪寇清洗乾淨,也要把這條錦窯城通往壺澤城的嶄新商路給徹底穩固下來。

本來按照楊立源那位郡守恩師的主意,只要在這壺澤城待個幾年,自然而然就會升任寶鹽城城主,然後再運作幾年,贏得朝野上下和往來鄰國的稱讚就可以順勢躋身中樞,可是楊立源卻主動想要留在壺澤城多幾年,一手打造出的“小金瓶潭”雖然分走了些寶鹽城作為中樞位置的權勢,但他的那位郡守恩師卻頗為欣慰,這樣也算是給本就錢財流水波濤洶湧的“金瓶潭”匯入了一條磅礴溪澗,愈加有了欣欣向榮的氣象。

門外有人輕聲走近門檻,低聲通報副城主和兵馬司分部統領已經回到了城主府,並且還帶回來了幾個年輕人,楊立源雙手負後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然後披上了一件稍顯富貴氣質的紫色外袍,遮掩了儒衫的素淨,這才走出書房去往城主府正堂。

楊立源微微皺眉有些疑惑,按理說如果兵馬司已經清剿了匪徒,應該是那位統領直接親自來找自己就好了,更要大大張旗鼓地大肆宣揚,可是如今卻悄無聲息,更是好像還出了什麼意外?

楊立源一路來到城主府正堂,卻只見那位身材臃腫的副城主神色有些不耐煩卻盡力遮掩地陪著那位兵馬司分部統領一同站在正堂外的院子裡,身邊還站著幾個身份各異的陌生人,楊立源微微皺眉,然後舒展眉頭快步走了上去,拱手道:“姜統領,王副城主。”那位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小上許多的統領抱拳回禮,而王副城主則笑容諂媚,連連拱手彎腰。

楊立源眼神透露出疑惑,看著一見如故私下裡其實能夠一同喝酒閒聊的統領姜彧,只是兩人一個身為壺澤城城主一個則是駐守“金瓶潭”西側的兵馬司統領,所以在臺面上還是客氣卻疏淡的關係,除了一些重大的決策商議之外,兩人幾乎從不曾會面,這也是給壺澤城那些其他官員的一種信號,不至於覺得這位新官上任的城主大人是要動用朝中權勢和靠山背景一來就給兵馬司和所有人一個下馬威,擺出居高臨下的姿態,更不至於覺得這個城主大人是有備而來,早就和兵馬司暗中勾連。

雖然坐鎮此處的兵馬司分部統領在官銜上並不弱於壺澤城城主,可是對於向來重文抑武的松瓶國而言,文官的職權總是要高出武將一籌半點,所以歷任壺澤城城主都隱隱掌控著兵馬司分部的調遣職權,以往更是有不由分說就隨意調動兵馬司下轄兵馬的城主,妄動權勢胡作非為。

而這個瞧著青年面貌實則已經不惑之年的姜統領其實見識過了兩三任城主的各異作為,只是沒有一個能夠像如今的楊立源這般大刀闊斧幹練利落,姜彧一開始也以為楊立源不過是那種仗著朝中靠山來此折騰一番其實毫無作為便打道回府高升廟堂的年輕人,只是經過這兩年的相識,姜彧倒是真心認可楊立源的手腕和心性,更覺得自己和楊立源的心中展望不謀而合,為的就是將那些胡作非為的匪寇和暗中勾連匪寇的權貴一網打盡,所以姜彧才會不遺餘力心甘情願地率領兵馬司兵馬充當馬前卒,清剿商路沿途的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