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傾 作品

第八章

第八章




了了第二次進塔,輕車熟路。




甚至還能回頭提醒了致生,哪一級的木板鬆動,哪一層樓有些歪斜,又是哪一階樓梯被蝕空了不受力。




了致生起初並沒把了了的提醒當一回事,直到被樓梯木板夾了腳,他嗷地一聲,冷汗直流。




勻速上塔的隊伍頓時停了下來。




裴河宴拿著燭臺,從最前方走了回來。




他蹲下身,輕攏住搖晃的燭火,檢查了一下了致生的傷勢——他穿著人字拖,大腳趾被樓梯夾縫擠了一下,紅了一片。




“沒外傷。”裴河宴抬起頭,看著了致生:“但估計會有淤血。”




了了湊過腦袋,仔細端詳了片刻:“會截肢嗎?”




了致生原本還疼得說不出話,聞言,差點想把他這個親閨女直接送走:“我截肢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裴河宴歪頭,看了了了一眼。




燭光下,女孩的臉龐似細瓷捏就的一般,沒有一點瑕疵。此時,她嘴唇微微彎起,牙齒輕咬著下唇,笑容狡黠又明媚:“誰讓你那麼不聽勸,我都提醒你了。”




了致生理虧,懶得和她爭辯。他問裴河宴:“這樓梯壞成這樣,也沒人來修繕嗎?”




“王塔性質特殊,一般不會有人來這。”裴河宴見他緩了過來,繼續上樓。




這一回,他走得慢了些。




性質特殊?




了了捕捉到敏感詞,往樓梯外看了一眼。




浮屠王塔是一座巨大的藏寶樓,可樓裡像是有黑洞似的,總透不進光來。




上回沙塵暴,大家借佛塔暫避時,就曾說起過。這塔雖是佛塔,可沒有一點佛性。總是冷悽悽,黑惘惘的,瞧著更像是關押犯人的鎖妖塔。




就在了了豎起耳朵,想多聽一些內幕消息時,第六層到了。




裴河宴推開門,側身讓兩人先進。




了了剛進屋,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夾雜著一點菸火氣的複合香韻。




它和連吟枝的香水味不同,它不分前中後調,而是一種揉合了花香韻的奶調氣味。不仔細分辨時,它似乎無法歸屬於任何一種標籤,既不是木質香味,也不是奶香味。




可細聞時,它複雜得像是一道難解的奧數題,有無數種的解法。每一種剝絲抽繭到最後,都即是,又不是,神秘又特殊。




了致生玩香,自然知道這是難得一品的棋楠沉香。




他這會不止忘了大腳趾上的痛,也忘了深夜前來打擾的羞恥和不好意思,雙眼放光,直勾勾地盯著香案:“好香!”




了了附和著點頭:“是好香。”香噴噴的香。




屋子裡都是書籍,有孤本,也有抄錄的副本。




孤本自然是不能帶出塔外的,他整理了一些手抄卷,搬到桌案上,任了了挑選。




安頓好了小的,裴河宴又取出茶具,給了致生沖泡了一杯龍井:“這裡條件有限,燒水煮茶都很困難,也就龍井可以直接用熱水沖泡。”




“這麼晚打擾你,已經不好意思了。”了致生客氣地道過謝,用眼神指了下一旁的了了:“她性子急,我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裴河宴順著他的眼神看向了了,她半趴在書桌上,正逐頁逐頁地翻著經書,嘴裡唸唸有詞。




他都不用分辨唇語,就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畢竟,她心裡那點小九九,全寫在臉上。




了了確實琢磨著。




字太複雜的,筆畫太多的,不要;篇幅太長的,內容看不懂的,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