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午會
商仲尼就這樣被帶進了議事大殿,聽著周圍的大小官員議論著他。
居中而坐的橙世,已經把午餐端上了龍案,在嘰嘰喳喳的聲音,先是狼吞虎嚥一番。
“有什麼,你們先說,說夠了,先開飯。什麼事情都沒有吃飯大。”吞下一口後,橙世拿著筷子指點著宮內人擺放案子的地方。
“這……不妥吧?王上,與禮法不合吧?”禮部尚書莊文辭說道,畢竟這大殿是一輩一輩的君王大臣商議軍國大事的地方,直接開席,還是在朝會中開席,未免有點太兒戲了。
“不合禮法的事情多了,留你的狗命就不合禮法。要不咱就先講講規矩?”橙世一邊吃飯,一邊不輕不重的敲打著又想給他上禮儀課的禮部尚書。
“額……吃飯,民以食為天。這體現了王上愛民如子……”莊文辭雖說是上了歲數,腦子急轉彎帶漂移都不含糊,吧啦吧啦又是給橙世一頓狂吹。
“海知府,來來來,到孤旁邊來。這橙龍國有幸啊,能有你這樣的直臣。”橙世招呼著海知府坐到了和楊宰相同樣高的地方,就和楊宰相面對面。
“王上……”海知府還要說些什麼,被橙世無情的打斷。
“海知府啊,不要有顧慮嘛,都是孤的臣子,坐哪裡都一樣嘛。而且孤現在表彰的是德行,以德行論,你都能做他們的老師了,來來來,這位置你當之無愧。”橙世愣是降階拉著海知府坐到了他的旁邊,一把把他按在椅子裡。
“老商啊,又見面了,氣色好了不少哦。當年周文王悟出了周易,你有沒有悟出什麼易來?”橙世安頓了海知府,回身就把商仲尼拉到了他身邊,挨著他的王座,就把商仲尼安排坐下了,看起來和個一字並肩王似的。
“老楊,快去後宮喊你姐,來看看她的大偶像商兄。她都和孤唸叨了很久了。”橙世這一碗水端得那叫一個平。
“王上,後……”禮部左侍郎張東來職業性的諫言剛到了嘴邊就縮回來,橫渡漂移甩尾180,“厚德載物,王上對敵酋都如此寬仁,真是千年難遇。”
“坐坐坐,眾位愛卿都坐下。這都好幾年沒有見眾位愛卿了。公事國事天下事,都不如咱們肚子裡的事,吃飽吃好,吃好以後,都把肚子裡那點存貨倒一倒。做人做官嘛,都一樣,正大光明。”橙世拿起一隻酒杯,面向眾人,左轉45度接右轉90度,殿內的這幾百人算是都照應到了,確定沒有被冷落的人後,橙世才一飲而盡。
杯酒下肚,便有豪情直衝雲霄。
看到殿外的白雲,
他說:孤山一片雪,
看到白雲邊上飛過的天鵝,
他又說:鴻鵠踏泥來。
見天鵝在大殿之上徘徊,
他嘆道:想來不識月。
天鵝最終落在了大殿之上的樹梢上。
他讚道:終是同路人。
他的話講完,一個反對的都沒有。
這說明上午的朝會開的很成功。
幾年沒有露面,一露面就完全把控了局勢。
橙世重新從殿門口,拉著剛剛請來的楊愛妃,堂堂正正的走進千年來沒有女性進入過的議事殿,無一人反對。
“吃飯喝酒,不議事。”橙世寥寥數字講清了規矩,也封住了一些人的嘴。
“王上,這合適嗎?是不是有違祖宗禮法?”這麼說話的只能是楊愛妃,她的美是獨特的,不真實的。
“噯,愛妃,祖宗給我們定下規矩,是希望我們活得快樂,不是讓我們活得憋屈。自己還一肚子氣,哪有那個心力去造福百姓?”橙世為自己逾矩找到了一個不那麼完美的藉口,好在沒有那不長眼的官僚乙來糾正王上的邏輯漏洞。
“愛妃,這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天下第一大才子商仲尼,怎麼樣?是不是又帥又有型?”酒剛入肚不久,橙世就出現了瘋癲狀,牽著楊愛妃的手,就來到了商仲尼面前,向她介紹起了對方。
“久仰大名,果然比我那三個不成器的弟弟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就算是大王,也只是險勝。”楊愛妃的說話沒有顧及她弟弟楊天風的臉面,那種仰慕之情怦然而出,若不是橙世拉著,真能一下子撲進商仲尼懷裡。
這女子屬實生猛。
這便是商仲尼嚇了一跳後,第一個判斷。
這國主怕不是瘋了。
這是冷靜了一些後,第二個判斷。
基於這兩個判斷,商仲尼也回了發瘋才會說的話,“那是自然,不打聽打聽,我的英雄事蹟,傳遍了整個神州。沒想到,你們這裡的人,有眼無珠,居然誣陷我。”
“噯,沒意思了啊?聖人哪有不經歷磨難的?不經歷磨難,那叫聖人嗎?說好了的,吃飯喝酒,不議事。”橙世也沒有在意楊愛妃對他的眉來眼去,畢竟綠意盎然才是春嘛。
“王上,臣有個不情之請,商先生既然是天下第一才子,是不是該讓大家見識一下。”這次莊道笛突然變得會說話起來。
“好提議,你這個提議,值一級考核。吏部記一下。”橙世搖搖晃晃的身子還能點到人群之中的莊道笛。
“合適嗎?在座的,不是道聖的後人,就是皇祖的傳人。哪個不是修行高深之人,仲尼一個末學後進,怎麼敢在各位方家面前獻醜?”
“哈哈,謙虛,太謙虛了,都有點虛偽了。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吧,五位王叔,正是受了商先生的點化,才一朝入道,破了五十年的枯坐,雲遊天下去了。”橙世不給商仲尼任何退縮的機會,掌力已經頂在了後背,道理要是不行,就講武力,誰讓商仲尼現在修為盡廢。
捧場王莊文辭自然當仁不讓,當即就端著酒杯來到了商仲尼面前,“聽聞商先生,遍訪名山大川,無一對手,今日老夫就斗膽領教一二。道聖與惠子爭魚之樂,道聖是勝了,還是敗了。”
“非勝亦非敗,得了。”商仲尼一看,這不是碰到強項了嗎?講理,誰還能講得過他嗎?
“怎麼講?”
“道聖之所以逍遙世間,知人所不知的快樂,就是他跳出了世間的因果宿命,自與天地成一體,所以,無論勝敗,而是得了。”
“得了,好一個得了。為這個覺悟,大家滿飲此杯。”橙世儼然成了搞氣氛的氣氛組,用酒在考量著眾人的反應。
直臣海知府雖面帶不悅,但畢竟剛剛受到如此禮遇,面子自然還是要給一點的。
對面的權臣楊天風早已放浪形骸之外,縱情於天地之間,那酒根本就不用勸,小杯換大杯,大杯尤嫌小,端起酒壺來,一飲入愁腸。襟懷敞開,坦胸露腹,在酒案上翩翩起舞,宛如那在林中穿梭的蝴蝶一般,頗有種莊周夢蝶物我兩忘的境界。
再看剛才還打成一團的張莊兩家,對面暢飲,時而高歌一曲大江東去,時而附和一曲小橋流水。載歌載舞又載酒,箜篌笛笙響得各有特色。
而其他那些邊邊角角的臣子們,則在小心翼翼的喝著酒,時不時看著橙世的動作,留神著場中的氣氛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