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疑路 作品

第85章 朋友

 莊道笛扔下一本《戀愛寶典》,換走了王宗續,志得意滿的從地道離開了。商仲尼如獲至寶的捧著這本小冊子,反覆閱讀,從密室中出來,又在庭院中徘徊,一旁的商十一又不好打斷,就用手指捅了捅身旁的方可。 

 “方壯士,你脫穎而出的機會來了,現在誰都不敢過去打斷公子思考,只有你,不受商家規矩的約束,你這麼一出去,整個人的形象就立住了,以後有什麼事,兄弟們就給你辦了。” 

 “十一兄,你莫要唬我,你為什麼不去?” 

 “我不能去,我的十個哥哥是怎麼沒的?” 

 “怎麼沒的?” 

 “都是擅自做主,去營救公子,結果事沒辦成,人栽裡面了。” 

 “裡面?你是說你的十個兄長,在玄都城的牢裡?” 

 “怎麼?” 

 “你為什麼不早說,別的我說不上話,牢裡的事情你找我啊?我現在才知道公子為什麼要挑選我,敢情是在這裡等著我哪。” 

 “展開說說。” 

 “不復雜,二位張侯爺也是臨時起事,他們的子弟親朋自然是安插到那些要命的部門,像牢房這種地方,他們安排的就是我這類受過他們一點恩惠的邊緣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十個兄長,你能救出來?” 

 “原本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現在增添了一些變數。” 

 “什麼變數?” 

 “公子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剛才表現的太過激動,讓兩位張侯爺覺察到了那個幫了大忙的王城護衛就是橙十一本人,這樣一來,張侯爺就算是再忙,也會把牢房裡的人都徹查一邊了。” 

 “公子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目的,這或許就是告誡我們不要私自行動。” 

 “嗯,十一,有長進了。”商仲尼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對商十一的一份贊同。 

 “公子你都聽到了?” 

 “我只是在用眼睛看,耳朵又沒合上。方可你沒猜錯,用你就是這個緣故。” 

 “公子,屬下有一事不明。”方可馬上自認身份,將自己站到了隊伍之中。 

 “你不明白,我為什麼繞了一個大圈,就是為了讓兩位張侯爺,發現真正的橙十一,而不是直接告訴他們。” 

 “是,公子顯然就是想告訴他們,才安排了屬下這個戲碼。” 

 “因為,這商賈之家四面漏風,我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另一方面哪,我實在是不想讓我那個朋友太過艱難,他現在已經很難了。” 

 商仲尼口中的那個朋友自然是一人一騎在大路上向北溜達的橙餘。 

 他的朋友不多,商仲尼算一個,楊天風也算一個,他實在是不敢往前走,也不肯掉頭回去。 

 他覺得他對不起朋友,從一開始就把商仲尼拉進橙家這個泥潭子裡,自己還扮演了個大俠模樣的見義勇為,他覺得自己噁心,儘管丁亥已經替他的朋友捶了他一頓,算是把他對自己的噁心打出來了一點。 

 他又怕朋友對他不住,他的朋友不多,但把每個朋友都看得極重,他不敢催馬狂奔,就是怕親耳聽到楊天風豎起獨立的大旗,擺明了身份和橙家對著幹。 

 他思考著,猶豫著,不知道是那位他負了的朋友會追上來,還是那麼負他的朋友會出現在官道的某處,好歹給他一個解釋。 

 他就這樣走走停停,有時候覺得無趣了,就牽著馬走上一段,甚至免不了把心中不便於他人說的苦悶,全和那匹白馬講了講。 

 他沒有等來朋友的原諒,也沒有等來需要原諒的朋友,卻等來了七八個帶著鎖銬的衙役。 

 “橙餘,聖上有旨,你勾結外敵,致使玄都城淪陷敵手,罪無可恕,現免去一切官職爵位,押入天牢,等候處決。” 

 來人冰冷的念著旨意,又麻利的給橙餘戴上冰冷的手銬腳鐐。 

 “我能見見聖上嗎?有些話我還有囑咐一下。”橙餘的面色倒是沒有什麼改變,這一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橙世本來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既容不得臣下立大功,也不允許自己犯大錯。 

 如今,玄都城丟了,橙世肯定是要找個替罪羔羊的,畢竟他要保持自己那聖明完美的形象。 

 “不必了,聖上囑咐過了,說你巧言令色,他不想聽你那些鬼話,讓你抱著你那些聰明才智和地下的祖宗去說吧。”來人極其蠻橫的推搡著橙餘,生怕沒有表現出極度厭惡,被橙世誤會出同情來。 

 “唉,”橙餘仰天長嘆一聲,回首望著天邊的玄都城,“商兄沒有說錯,橙家早就完了。” 

 “呀?”來人更加來勁了,拿著手中的水火棍三兩下就把橙餘的雙腿打折,看著橙餘痛苦的撲倒在官道上,想站又站不起來,只能半跪半爬的往前挪動,那些人的快樂便又增加了幾分。“你剛才那個威風勁哪?你不是號稱聖人以下第一人嗎?起來啊?起來給大爺們看看你的本事。” 

 橙餘沒有回話,也沒有爭辯,他自然是不想也不屑和這些好不容易掌握了一點微末權柄,就迫不及待得要吃人的傢伙,分辨個清白。 

 何況,他的腿並沒有真的斷掉,那點水火無情棍法,還不足以破開他的氣場,甚至如果他願意,他可以當場格殺這些迫不及待加入吃人隊伍的新鮮壞人。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橙龍國的普通百姓,是被怎樣對待,感受一下,為什麼他的朋友會說橙家早就無藥可救。 

 他只有兩個朋友,兩個朋友都這麼說,他自己不願相信,但不免會動搖會懷疑,而他的心中還有一些堅信——他是橙家人,不是什麼其他的外人,現在橙家這條船漏了,其他人都迫不及待的棄船逃走,但他哪? 

 他只能留在船上,睜大眼睛看清楚,這艘船漏在了什麼地方,即使自己無力補救,大不了也就是陪著大船沉下去。 

 “按照橙龍國的法律,執法人員不得私自對人犯用刑。凡有用刑者,罪同人犯。” 

 “呀?擺譜是不是?顯你能耐了,”來人那副無賴嘴臉盡顯無疑,“不懂事的哥們見多了,可沒見過你這麼不懂事的,法律?法律是個屁。你說我不能私自用刑,誰看到了?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