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疑路 作品

第106章 快樂

 再抬頭,已然是滿天繁星,點點的星芒映入水波一般的眼睛裡,點亮了那一汪秀色。 

 “我真的會成為女媧娘娘那樣偉大的人嗎?可我只是個小淘氣包,我好像除了會闖禍,別的什麼都不會。”橙不器突然就不想趕路了,她覺得在趕路之前,先要想明白去哪裡比較重要。 

 她躺在山坡上,嘴裡叼著一根野草,雙手枕在頭下,閉上雙眼靜靜的聽那晚風吹過山崗。 

 聽著山坡下零零碎碎的腳步聲,近了又遠了。和那腳步聲一同傳來的說笑聲,聽起來年輕極了,便是她這般的女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路嬉鬧。 

 風也纏繞了進去,聲音若明若暗,沒有被打斷的,是那純粹的歡樂。 

 她在這不知名的山坡上,感受到了純粹的歡樂,那些山坡下的男孩子可能只是在路邊草叢裡抓了個叫得響亮一點的蟲子,抓起來嚇了身旁的女孩子一跳,換來了一聲嬌嗔。這已經夠他們獎勵自己一次忘乎所以的快樂了。 

 快樂大抵是相同的,就在橙不器放下心事和家國,愜意的尋找著快樂時。玄都城裡折騰了一天的田園道人,體會到了反覆壓榨對手的那份快樂。 

 連一旁幫腔的王宗續都被這份快樂感染,忍不住的提醒到,“差不多了吧,花生油都沒有榨得這麼幹淨過。少主,真是做生意的一把爛材料。” 

 “嗯,那是,嗯?什麼?怎麼成爛材料了?你這吹捧怎麼斷斷續續的?”田園道人還在想著哪方面可以繼續深挖橙十一的潛力,下意識的點著頭,卻發現褒獎變成了批評。 

 “做生意哪,講究的就是和氣生財,大家都有錢賺。總是你一個賺錢,是長久不了的。”王宗續非常憂慮的提醒到。 

 “你意思是吃下去的,再吐出來?讓橙老國主回去的時候有個交代?”田園道人認真的思考著王宗續這個提議。 

 “不只是要吐出來,還要都吐出來。” 

 “那還談什麼生意,白忙活一場,還不如在家躺著睡大覺,那樣起碼還換個好身體。” 

 “少主,這生意要想做的長久,第一筆買賣不能賺錢。” 

 “不賺錢哪圖什麼?” 

 “人情,第一筆買賣賺得是個人情。” 

 “怎麼個人情?” 

 “向上打點,是人心,向下打點,是人情。” 

 “你這話說的不錯,等等啊,我拿小本本記下來。”田園道人翻出來他日常記事的小本本,在新的一頁上寫下王宗續的這句人生格言。 

 眼睛卻在這時瞟向了一組名字——莊莉莉,李白白,楊芳芳。 

 這三個女子同時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是號稱橙餘的密友,都尋求保護,從前兩個人來看——一個是莊家的幕後老闆,和張睿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另一個則是無妙門的影子掌門人,現在就躺在自己的腳邊。 

 那麼,最後一個人,楊芳芳哪?她除了是楊不修的小女兒、楊天風的小姑,還有什麼別的身份嗎? 

 她的到來是巧合,還是和前兩位一樣,要在這棋盤上逐鹿一番哪?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忽略了這個悶葫蘆一樣的幽靜女子。 

 思來想去,田園道人決定還是要問上一問,“橙老國主,你知道不知道,除了兩位張侯爺,一位侯爺的楊夫人也在府中做客。” 

 “哦?”橙十一本來憋著一口氣,對方無論怎樣加碼,他都直接掀桌子走人,沒有這麼欺負人的,不就是派兵打個策應嗎?十成好處分走了九成,還不滿足? 

 橙十一的雙手都掐進石桌裡了,聽到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又把手縮了回來,很自然的回覆,“道長怎麼忽然說起這事?不是查清楚了嗎?罪魁禍首就在你腳下躺著哪。” 

 “這就是事情最奇怪之處,李白白能把莊莉莉騙到這裡來,這個很好理解,一方面是李白白對莊莉莉足夠的瞭解,另一方面是莊莉莉本身有所圖謀。可這兩點放在楊芳芳身上都不合適。”田園道人手指彈了彈石桌,發出一段清脆的音符。 

 “哦?還有這麼個說法?你的意思是楊夫人來此地,也一定是帶著一些目的的,而這個目的,你現在還不知道?”橙十一留意了一下石桌上走出來的音符,這才發現這個看似普通的石桌,也實屬非凡。 

 “是這個意思,我們藍山國有句俗話——趴在草叢裡的老虎最危險。”田園道人繼續敲擊著石桌,音符和音符便連在一起,奏起了歡快的音樂。 

 “道長是不是有些多慮了,即便她是楊不修的女兒,她在玄都城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哪?別忘了,楊家屯的那些人,大部分都隨著楊天風搬到了倒馬關,你要說歧路鎮有楊家的埋伏,這我信,畢竟他們在那裡經營了半年。可玄都城,他們早已經放棄了。”橙十一小心翼翼的分析著局勢,就在兩人交換意見的時候,張東方和張東來兩位侯爺也站到了橙十一身後。 

 “哦?張侯爺既然來了,那就給我們說一說,你那位續絃的楊夫人。”田園道人的手指停下了音樂的演奏,回手摸了一把稀疏的鬍子,道人嘛,總有有幾根鬍子,看著才莊重。 

 張東方眉頭一皺,他知道橙老國主要和來這商仲尼談判,可沒想到談來談去,不但談到了自己身上,還談進了他私密的生活後院。 

 “這?”張東方心裡不願意談,眼神向橙十一發出了求救的信號,那個意思是老國主,這事丟臉面。 

 “照實說吧,這裡都是見過經過的,不會笑話你的。”橙十一沒有顧及他的顏面,倒不是不關心張侯爺的心情,實在也是和田園道人擔心的那樣——萬一這個楊芳芳是藏起來的那隻母老虎哪? 

 “遵命,”張東方一咬牙、一跺腳,該說的不該說都都倒了出來,“那就不怕大家笑話了,屬下和這個楊夫人,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也不怕大家知道,早年間,我從軍打仗,打壞了腰子,那方面早就不行了。但又不想讓同僚笑話,就不停的娶妻納妾,實在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