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等了三年

春耕早已結束，華山派村莊的孩子識字計劃開啟執行。

李四有親自帶隊，進到村子還沒說話，村民沸騰，口中喊道：“李少俠來咱村啦！都出來迎接！”問過後才知道，他當時去找潘家人的那段，在這幾個村子傳揚的邪乎。最公認的說法：“二百好漢齊除惡，少俠三腳定華山。”

李四有問：“為啥是三腳？不是兩腳嗎。”

答：“少俠踹門一腳，潘家父子一人一腳。”

還好沒起個外號，鐵腳李，鐵腳仙，鐵腳少俠。

說起教孩子識字，道童們業務純屬直接照搬前例。這下華山派的孩子也整整齊齊了。

玉泉院村莊要各村挑兩個孩子練武，安排上午集中去玉泉院，練武，管午飯，下午再練一個時辰回家。李四有去他負責的村子挑人。上次毆打過的張富貴期期艾艾靠過來，問道：“我家小子能不能跟著練？不管飯都成。”

李四有懶得理他，直接說不行，你家沒種玉泉院的地！張富貴跟他訴苦，繞一大圈，才掏出實話：“衙門不敢給你們亂派徭役，給我家使勁加，我這快扛不住了！要不，你們把我家田地買了去？”

大明朝現在派徭役的規矩其實很合理，家裡田地越多派役越多。這不可怕，可怕的是亂加派，有錢有勢的不敢加，有錢沒勢的重點加，沒錢沒勢的順手加。李四有暗付，華山派玉泉院整合的田地越多，官府衙門可以壓榨的剩餘村莊越少，這些村莊的富戶越倒黴，現在竟然連中等偏上的張家都想賣田。我按計劃繼續整合田地後邊會怎樣？

隨口應付張富貴幾句，心裡一直在推演，不知不覺身後有個女娃叫他，回頭，是張老實家的大丫頭，人機靈膽子大，上次替他爹拿過主意。李四有記得她。

女娃問：“道爺，我能認全兩千個字，院裡能收我嗎？”說的一口玉泉院版標準秦腔體官話，看來下過功夫，聰明女娃。

李四有道：“這次教武功，不收女娃。”

女娃說：“我能進院裡幹活做雜活嗎？”

李四有為難，跟她解釋，全真派規矩和其他門派不同，道士不準結婚，院裡不能招年輕女子去幹活。女娃低下頭說：“家裡窮，弟弟吃不飽飯。”

看她身形消瘦，肯定更吃不飽飯，農村重男輕女，弟弟吃不飽，何況姐姐。

少年沉默。八年前的他孤苦伶仃一個人，在自家爹孃墳前對著師父師孃說：“你們能把我養大嗎？我好養活......”對，他在說，不是在求，但他知道，就是在求。那是他記憶清晰以來最大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