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物 作品

第 63 章 第63回

李蘅黛眉輕蹙,側眸看了趙昱一眼,漆黑的眸子裡滿是不解,林嫿所言到底是何意?是在說她嗎?




林嫿母女也沒料到趙昱就在李蘅這處,兩人一臉驚愕地看趙昱,一時愣在那處。




“昱哥哥!”林嫿最先反應過來,忍不住往前一步,淚水漣漣地看著趙昱。




她本就生得柔弱,這會兒眼睛紅紅,臉上掛著淚珠兒,猶如寒風中沾著露珠的白蓮花,我見猶憐。她知道自己這樣看起來最惹人憐愛,故意往趙昱跟前去。




“原來,武安侯也在。”姚氏勉強露出幾分笑意,伸手拉過林嫿。




她是個精明的,打眼一掃自然明白。內間的門又沒關,方才林嫿所言,趙昱肯定是聽著了。




趙昱卻還是選擇站在李蘅身邊,人家到底是夫妻,不可能沒情分的,不然也不會這會還站在李蘅身旁,這麼久了還沒和離。想明白這一層,再放任林嫿往上湊就不合適了。




林嫿想掙脫姚氏的手,卻被姚氏牢牢握住了。




“我似乎早與林姑娘說過,再見面該如何稱呼。”趙昱烏濃的眸子泛著冷意,語氣凜冽冰寒。




他早與林嫿說清楚了。他對林嫿本無情意,年少時照顧林嫿也是顧及梁國公之間的情義,與林嫿本身並無干係。




眼下,興國公府處處針對李蘅。他早安排好了人手,只等林樹蓬露出破綻,便將其繩之以法。他又怎會理會林嫿?




林嫿驚愕地望著他,眼底迅速湧起淚水,一時傷心欲絕:“昱哥哥……”




不,怎麼可能?




從小,趙昱就幫助她、愛護她的,不可能會這樣對待她,她不信!




“嫿嫿,你別這樣。”姚氏生怕林嫿激怒了趙昱,往前走了半步,將林嫿往身後拉,露出幾分笑意朝趙昱道:“侯爺,我們此番來,其實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進天牢去探望一下撫成。自從他進去之後,我寢食難安……”




她說著,難過地幾乎落下淚來。這不是演戲,是真傷心。




林撫成是她唯一的兒子,是興國公府的長子,也是興國公府的未來……即便是沒有這些身份的鋪墊,那也是她的筋骨肉。如今落在天牢之中,不知將來會如何,她豈會不擔心?




“天牢歸刑部管轄,探視之事國公夫人可去刑部問過。”趙昱淡淡道:“此間事,我並不瞭解。”




他這話便等同於告訴姚氏,他不會幫助興國公府。




姚氏臉霎時白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整個人不復平日的大家夫人風範,有了顯而易見的萎靡。




趙昱不肯幫她,便等同於林撫成不會出來了。私藏武器這是重罪,更何況還有一個收受賄賂?




她彷彿看到了兒子的未來。




“子舒,送客。”




趙昱吩咐。




“等一下。”李蘅攔住了他,烏眸含著疑惑看著林嫿:“你方才說什麼‘不能有孕’?把話說清楚。”




趙昱這麼急著




送客,好像在遮掩著什麼,她更覺得林嫿剛才所說的話不一般。




她遇事向來求個清楚明白,林嫿這話說得不清不白,且意有所指在她身上,她自然是要問的。




林嫿冷笑一聲,眼淚湧出眼眶,滴落下來:“李蘅,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正吃的湯藥是治什麼的,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她轉而朝著趙昱道:“昱哥哥,我知道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和李蘅在一起,一輩子都不會嫡子,韓姨母會同意嗎?”




她即便是和趙昱無緣,也不會讓李蘅好過。




李蘅聞言怔在那處,林嫿所言她完全不知情。她反應過來,依著林嫿的意思,她如今吃的湯藥,是用來治她不能懷孕的?那湯藥是於學鬥開的……於學鬥是趙昱請來的。




趙昱是知情的?難怪趙昱一直看著她吃湯藥,一頓都不能少。




她轉頭看趙昱。




趙昱眸色沉沉看向子舒。




子舒縮了縮脖子,連忙上前朝林嫿母女抬手:“國公夫人,林姑娘,請。”




主子這是怪他沒及時將人請出去。他是想著侯夫人要問話,這才沒動。




唉,倒是忘了侯夫人對她自己身子的事並不知情。




林嫿抬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已。




姚氏將她拉了出去,滿心憤懣,回頭看了李蘅一眼。




李蘅正想著自己身子的事,並未留意到她。




姚氏眼底生出怨恨,她那十六年的疼愛,到底還是養出了一隻白眼狼,眼睜睜看著親如兄長的人在天牢之中,絲毫無動於衷。李蘅當真沒有一丁點良心。




趙昱見人都走乾淨了,這才看向李蘅。




“蘅兒。”




他輕聲喊她。




李蘅回過神,抬起漆黑的眸子看他,滿心皆是疑惑:“趙昱,林嫿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不能有孕?”




無論是誰,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想要先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如此。




“不是的。”趙昱搖頭:“於學鬥說,你只是吃避子湯傷了身子,要好好調理。不是不能有孕,而是有孕之後你的身子受不住。養一陣子就好了,你不必信林嫿的。”




他低聲和她說著,不想讓她胡思亂想。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李蘅蹙眉看他。




趙昱一定哄她了,她身子比他說得要嚴重。




她心緒有些複雜。




要說起來,她並未考慮過要孩子的事。而且她打算和趙昱分開,也不準備再嫁人,所以能不能生養其實並不重要。




但她還是想自己有一個康健的身子。她是自己選擇不生養,而不是不能生養。




她從小到大那樣康健,怎麼會這樣?




“小事罷了。”趙昱寬慰道:“你按時吃湯藥,很快就會好的。”




他不想讓她焦心。




“趙昱。”李蘅站起身,如畫的眉目彎起,含笑道:“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趙昱不解。




“幫你下決心的機會啊。”李蘅仰起臉看他,昳麗的臉猶如白玉捏就,似乎泛著一層淺淺的光暈:“我不能生孩子,你是不是可以很乾脆地在和離書上簽字了?”




趙昱這樣古板保守遵循禮制的人,最看重的應當就是子孫後代。所謂“不孝有二無後為大”應當也是趙昱所信奉的。




不能有孩子,這一點就劃清了她和趙昱之間的界限。




“你在胡說什麼?”趙昱皺眉道:“你的身子,能養好。”




“那萬一養不好呢?”李蘅抿唇,清澈的眸子直望進他眼底:“你能接受?”




她是不信趙昱能接受的。




趙昱低頭醞釀了片刻。




他握住她雙手,她的手白嫩綿軟,手指纖長如嫩荑,十指尖尖,捧在手心好似夏日觸冰,愉悅由心底生髮出來。




他長睫抬起,眸色沉靜幽深,與她對視,語氣清潤且鄭重:“既已結為夫妻,若真是命裡無子,我也認了。”




李蘅笑了笑,抽回手往裡間走。




趙昱不過說說罷了,她才不信。




她要是真信了,到時候趙昱又要多娶幾房小妾,生下孩子叫她養著,到時候還美其名曰“替她著想”。




上京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她都能想見那樣的生活。




她可不想過那樣糟心的日子。




趙昱跟進裡間,望著她在書案前坐下。




他所言,她分明是不信的。




他走上前,站在桌邊看她:“蘅兒。”




“做什麼?”李蘅盯著賬本沒有抬頭。




“對不起。”他道。




李蘅好不納罕,抬起臉來看他:“好端端的,你又和我說什麼對不起?”




莫非是又反悔了?這會兒想同她和離?




趙昱望著她正色道:“當初我做事,未曾考慮過你的感受,讓傳甲從兵部回來,是我太獨斷了……”




李蘅方才在外面,對林嫿母女所言,聽得他心中酸澀,愧疚不已。他向來少言寡語,想和李蘅說他知道錯了,卻又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李蘅笑了笑,心底的委屈湧起,又被她摁了下去,她低下頭去繼續看賬本。




最難捱的日子她都捱過來了,苦頭也吃盡了。




趙昱以為,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能消解她這麼多年沉積在心底的苦楚和委屈嗎?




“蘅兒……”




趙昱見她無動於衷,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你休沐也不回去看看你娘嗎?”李蘅放下賬冊,看向他。




“不回去。”




趙昱抿唇,垂下眸子,長長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陽光透過軒窗的軟羅照在他完美無瑕的側顏上,褪去冷肅的外衣,他眼下的模樣好似一個不諳世事的無辜少年。




李蘅一時望著他出了神。




“你來。”




她嬌聲喚她,將凳子讓出半




截。




趙昱耳尖悄悄紅了,但還是靠過去,與她貼面坐下。




李蘅鉤住他脖頸,雙腿攀到他腿上坐著,徑直吻了上去。




趙昱實在好看,秀色可餐,她昨夜只是淺嘗,並未吃飽。




趙昱不想她這樣直接,身子僵了僵,隨即便反客為主,含著她如花瓣一般嬌嫩的唇瓣,反覆碾壓廝磨。




他手落在李蘅衣帶處,雖然沒做過幾次這樣的事情,動作卻熟稔得很,李蘅雪白瘦削的雙肩露了出來。




兩人呼吸交織,愈發的粗且重,曖昧的衣衫的窸窣聲夾雜在其中。




李蘅闔著眸子,捲翹的鴉青不住地顫抖,眉眼殤澀,眼周一圈泛著粉色,好似覆上了一層淡淡的花瓣。臉頰處的酡紅更是緩緩蔓延到脖頸之下,粉白修長的脖頸後仰,幾乎勾成一彎月牙。




趙昱面色也是一片薄紅,俯首在她鎖骨處。




兩人皆沉浸其中。




趙昱睜開染上點點紅的眼眸。




雖成親幾年,但趙昱恪守規矩,從未在白日裡行過夫妻之事。




看到眼前的從未見過的光景,他脖頸處青筋不禁連連跳動,血脈僨張,熱血上湧,只覺得鼻下一熱。




他察覺不對,抬手一觸,指尖便沾上了殷紅的鮮血。




李蘅不滿地輕哼了一聲,睜開水光迷濛的眸子看他。一瞧見他,原先慵懶半眯著的眸子瞬間睜大,雪白的手掩在胸前,坐直了身子看他:“趙昱,你……你怎麼流鼻血了?”




方才不是好好的嗎?這,怎麼突然流鼻血了?




趙昱抬手掩住鼻子,抽身而起,背影帶著窘迫:“我去清洗一下。”




李蘅撿過衣裳披著,心中疑惑趙昱為何會如此。




好一會兒,趙昱才回來。




李蘅已然整理好了衣裳。




趙昱進來,神色看著平常,但還是有幾分不自然的。




他從前在軍營中,曾聽下屬們打趣說起過,某個同僚去找樂子流鼻血的事。




本以為只是個笑話,卻不想竟真有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