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桔 作品

第五十一章

這場葬禮得持續好些日才會出殯。




中書省起草詔令公佈天下,國喪期間的三個月內禁止辦喜事,禁止一切娛樂。




過年原本是喜慶事,結果因著國喪,市井百姓走親戚玩樂都會收斂著些。




宮中有玉陽操持喪事,溫顏不想成為顯眼包,每次去靈堂都格外低調。




辛苦肯定是要比往日辛苦些,但也只有那麼一陣子,倒還能堅持下去。




過年官員有五日假期,宮中辦喪事,像三品大員這些都會前來弔唁。




溫宗榮也來過一趟。




弔唁後離開壽安宮時,在路上碰到溫顏過來,父女二人說了幾l句話。




程嬤嬤等人迴避。




溫顏穿著孝衣,問道:“家中一切可安好?”




溫宗榮道:“一切安好。”頓了頓,“這陣子情況特殊,娘娘切忌謹言慎行。”




溫顏點頭,“爹放心,女兒知曉分寸。”




溫宗榮始終不大放心她,特別是經歷過鄭惠妃被絞殺後,隨時都提心吊膽的。




溫顏想起清雲寺的李嫻妃,壓低聲音道:“爹若得空,便差人走一趟石牌坊李家老宅。”




當即同他說起李嫻妃的情形,託他差人去李家知會一聲,讓那邊的僕人去探望一下。




溫宗榮道:“此事不著急,待開春再說,先把這陣子的風頭避過要緊。”




之後父女說了幾l句家常。




溫顏特地提醒自家老子,莫要摻和立儲的事,就算要跳腳,也得讓他人去跳。




這回溫宗榮聽了進去。




現在後宮只有自家閨女一人,他要跳出來提醒周天子立儲,無異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稍後程嬤嬤乾咳一聲,提醒他們該散了。




父女二人這才分頭散去。




這些日靈堂那邊來了不少廣靈寺僧人替許太后誦經超度。




她生前信佛,死後的道場自是由廣靈寺方丈主持。




棺槨在宮裡停靈十一日後,出殯儀式正式進行。




出殯那天,寅時初人們就開始做準備。




這場國喪極具排場,光抬棺人就有七十二人,分三班輪換,因為在棺槨送達皇陵途中不能落地。




若是皇帝就更不得了,得一百二十八人抬棺。




其中引幡人六十四位,送葬隊伍共計一千多人。




這些人中包括了文武百官,皇室宗親,和尚道士,儀仗隊和護送出靈的禁衛軍等。




待到寅末卯初,出殯時辰到了,做道場的人高聲道:“起——棺——”




許太后的棺槨被眾人抬起,現場一片慟哭聲。




皇城宮門一道道開啟,龐大的送葬隊伍陸續走出。




現在天還未亮,人們打著火把在前頭引路,周邊的炮竹聲響個不停。




但凡靈柩所到之處,所有人皆行跪拜禮。




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猶如一條蜿




蜒的長龍以緩慢的速度離開皇宮。




每過一道宮門,抬棺人都要小心翼翼。




晨鐘聲不知何時響起,渾厚的鐘聲敲響了新的一天。




隨著送葬隊伍離開皇宮,進入裡坊,灰濛濛的天色隱隱露出銀白的肚皮。




京中不少百姓前往主幹道觀熱鬧。




溫顏坐在送葬隊伍的馬車裡,聽著周邊震耳欲聾的儀仗樂聲,以及老百姓跪拜的高呼聲,心中不禁有些惶恐。




她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場面。




系統009同她說道:“這還算不得什麼,若是周老闆駕崩,那排場還得更大一些。”




溫顏忍不住問:“要是周老闆駕崩了,我是不是得去陪葬?”




系統009:“理論上是這樣的。”




溫顏繃不住了,“那實際操作呢?”




系統009:“有子嗣的就不用去陪葬。




“一般情況下,新帝會選一些妃嬪去殉葬,有賜白綾自盡,把屍體送進皇陵,也有活著封死在皇陵。”




當即跟她講妃嬪殉葬制,聽得溫顏渾身發毛。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她由衷盼著周老闆苟久一點。




之前還想著做太妃,現在還是算了吧,有個長期飯票養著日子估計要快活點。




龐大的送葬隊伍浩浩蕩蕩,京城裡的百姓幾l乎都出來了。




寬敞的主幹道兩邊跪滿了人。




上次見到這樣的大場景還是先帝駕崩的出殯禮。




一千多人的送葬隊伍,滿城百姓跪拜相送,皇家至高無上的權力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隊人馬一早從京中到燕月山皇陵得走到傍晚了。




進陵寢是有時間規定的。




人們掐著時辰送棺槨入陵寢,待儀式舉行完畢後,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送葬的人員暫時在皇陵歇了一宿,次日一早返程。




皇陵的住宿條件自比不得宮裡頭,但因著立春剛過,雪也融化乾淨了,氣溫有上升的跡象,比前些日回暖些。




小小的屋子裡有炭盆取暖,溫顏睏倦地縮在床榻上。




採青道:“娘娘勞累了好些日,今日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




溫顏小聲道:“可算結束了。”




跪了十一日,總算告一段落了。




他們雖然身處皇陵,但身心疲乏,故而晚上睡得極沉。




溫顏一覺到天亮。




翌日一早人們便打道回府,黃內侍忽然過來傳喚,讓溫顏跟天子共乘馬車回去。




溫顏頓時繃緊了皮,皺著眉頭道:“黃總管可莫要坑我,這麼多人看著呢!”




黃內侍為難道:“這是聖上的意思,老奴只是傳話的。”




溫顏抽了抽嘴角,不滿道:“我都已經夠低調了,聖上這是故意讓我難堪。”




黃內侍不敢吭聲,只垂首不語。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雖是下人,但許




多事情看得明白(),自家主子對這位淑妃應該是有興致的。




但至於結果如何?[((),那就說不清了。




許皇后被廢,鄭惠妃被殺,李嫻妃被逐,也不知這位的運氣會不會好一點。




溫顏心裡頭憋著不滿,像只氣鼓鼓的倉鼠被叫了過去。




當時周瑾行已經在馬車裡了,這些日他為了後嗣問題想了許多。




他不會再去抱養,而是會找女人生養繼承人。




但也不能像玉陽說的那般,找個沒什麼孃家背景的陌生女人生養。




他這人有點怪毛病,那就是對女性特別戒備警惕。




甭管對方什麼出身,他始終都得花時間去接觸,至少不能反感,要不然硬都硬不起來。




他太忙了,根本就沒空閒時間耗費到新來的女人身上。




並且這個新人還得讓他打消戒備顧慮,不疑神疑鬼。




那耗費的時間成本就更多了。




這是其一。




其二則是他打小沒有享受過生母的疼愛,知曉其中的滋味,斷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再步入缺失生母疼寵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