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光啊 作品

第194章 及笄願長樂無憂

    “王爺,王妃的生辰便在下月初三。”總管稟告完府中事宜後提到,“是庫中按規格選些禮物嗎?”

    及笄?那個小丫頭原來還未及笄,難怪還一團孩子氣。

    宇文崎愣了一下,點頭,“那便按規格來——”

    “喏。”總管應聲便要退下,關門之際卻又聽見宇文崎問道, “我記得庫中有番外進貢的血珊瑚和一斛珍珠。”

    女兒家的及笄禮似乎格外重要,即便宇文崎不曾參加過女子的及笄禮,也知道一二。

    母親貴為長公主,及笄之日便辦得格外盛大,那日大赦天下,與民同樂。

    想了想, 宇文崎又道, “我記得母親有一支金鳳釵。”

    縱然長公主不喜他, 她的嫁妝依舊留給了他,加之父親是鎮國將軍,他們留給他的財富富可敵國。

    宇文崎記得母親有一匣珍愛的珠寶首飾,那時並未與母親一同下葬,是宇文崎留作念想,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留在庫中蒙塵。

    總管心下驚詫,“是。”看來王妃在王爺心中果然不一般,他心下將王妃的地位一提再提。

    宇文崎把玩著總管送來的金鳳釵,純金的簪子鑲著珍珠寶石,刻著松竹靈壽紋。

    這隻金鳳簪便是皇祖母贈予母親的及笄禮,願她傲然如鳳,瀟灑如風。

    母親很是珍惜。

    宇文崎撫著鳳凰的那對紅寶石做眼睛,不知為何,在思考送予姜幼胭什麼及笄禮時,他下意識地想到了這隻髮釵。

    姜府祠堂。

    在姜暮笙等人的期待中,姜幼胭的及笄日悄然而至。

    姜幼胭生母已逝,姜問之便與姜暮笙作為父兄待而招待來賓。

    姜幼胭的及笄禮辦規模並不盛大,只請了相熟的人來。

    宇文崎也在。

    來人中有位身穿素淨道袍的道姑, 氣質淡泊,眉目平和。

    “那位是?”宇文崎問向姜暮笙。

    “是連雲庵的出秞道長。”姜暮笙給宇文崎倒了杯茶,“父親請她來為胭胭主持笄禮。”

    宇文崎點了點頭。

    餘音嫋嫋中,宇文崎靜心凝神等待笄禮開始。

    姜問之將出秞道長迎入東廂,身穿明豔采衣的姜幼胭正端坐在梳妝檯前。

    “胭兒,這是出秞姑姑。”姜問之給姜幼胭介紹。

    出秞道長已是知天命之年,許是情緒少有波動,面上的蒼老痕跡淺,為人隨和,語調平和,讓人見了便覺歲月安好。

    “出秞姑姑安好。”姜幼胭福神問好,出秞姑姑看著很是親切。

    “安好,”出秞看著眼前的豆蔻少女,恍惚了一下,她彷彿見過她,又好像不曾見過,突然想到了什麼,若是那位小姐還活著,便該是這般模樣。這般想著,她多年向道而古井無波的心忽而波動起來, 她驚詫地看向姜問之。

    對上她的問詢,姜問之弧度很小地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所想。

    出秞突然就激動起來,看著姜幼胭的目光也愈發喜愛,目光卻帶著追憶。

    出秞伸手撫了撫姜幼胭的長髮,“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說來奇怪,姜幼胭不曾見過這位道姑,卻感到格外親切。

    但出秞姑姑的目光似在透過她思念什麼人。

    姜幼胭疑惑地看向出秞道長,不掩飾好奇心,直白地開口,“出秞姑姑,胭胭是和姑姑認識的人相像嗎?”

    出秞一怔,她仔細觀察著眼前的豆蔻少女,伸手撫上她的眉眼、瓊鼻還有唇,她點頭,“像。”

    單看姜幼胭,其實並不會聯想到那位,畢竟她他們的眼型都不大相同,可熟悉那人的人若是見到姜幼胭便會覺得眼熟,親切。

    彷彿時間倒轉,她又見著了那驚才絕豔的人。

    出秞的語氣淡如煙水,平復著情緒想要平靜,姜幼胭能感受到其中的哀傷和懷念。

    出秞姑姑想念的人是不在世了嗎?

    她抿了抿唇,伸手拉了拉出秞的袖口,“那姑姑便多看看胭胭吧,能與姑姑想念的人有幾分相像是胭胭的福氣。”

    明明是不大像的眼型,眸光的澄澈卻如出一轍。

    出秞一怔,看著她與那人肖似的目光,溫柔地笑了,“姜小姐純善。”

    “姜大姑娘,我進來了。”來人敲了敲門,是姜幼胭昔日的小姐妹,出秞和姜問之便對姜幼胭點了點頭出門去。

    柳汀兒見禮,這才推門,“小胭兒,我瞧瞧看你,可曾瘦了。”

    “汀姐姐。”姜幼胭彎唇笑,“胭胭沒瘦呢。”

    “我瞧見了,是沒瘦,還胖了呢,不過倒是長高了。”柳汀兒挑眉,打趣地伸手比了比她的個子。

    “汀姐姐!”姜幼胭嘟嘴不依。

    “今日,小女行笄禮,姜問之在此感謝諸位賓朋佳客荏臨!”

    姜幼胭在小姐妹的陪同下出東房,拜了父親和出秞道長落座。

    姜暮笙與宇文崎看向姜幼胭,打量著她。

    她梳著垂楊雙髻,上裳下群,看不出曲線,模樣稚嫩天真爛漫。

    柳汀兒將姜幼胭的垂楊雙髻散了下來,接過侍女手中的梳子為姜幼胭梳理長髮,長髮及腰,如手清如水。

    姜問之在一旁與出秞道長說道,“胭兒小時候頭髮便很茂盛,如今已經這般長了。”

    “時間飛逝,一晃已多年。”出秞輕聲。

    禮加一拜。

    出秞走近姜幼胭,淨手拭乾。

    出秞道長的侍女與吟月和文秋捧著托盤,三人立於場地南端西側從西向東依次排列,近了便能瞧見托盤上分別盛著的發笄、髮簪和釵冠。

    那些並不華麗,樣式也非時興的款式,但很精緻,不繁複的花紋有著精巧的雕工,任誰見了都會讚歎一句美麗。

    姜幼胭怔怔地看著這些髮飾,她猜測是否是自己素未謀面的母親為她準備的。

    姜問之肯定了她的猜測,動作很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地開口,“這是你母親為你備著的,款式有些舊了。”

    姜幼胭立刻否定,“不,我很喜歡。”她噙著淚水,有些哽咽,“很漂亮。”

    “好孩子。”姜問之拍了拍她的腦袋,他看向出秞道長,“麻煩出秞道長了。”

    出秞道長頷首,“吉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以介景福。”

    出秞道長親手為姜幼胭加冠笄。

    出秞道長小心地將姜幼胭的長髮綰成一個髻,然後用一塊羅帕將髮髻包住,隨即拿起那支鳳尾簪插定髮髻。

    姜幼胭回了東廂才瞧見自己現在的髮型,吟月為姜幼胭換了素色的襦裙。鏡子中稚嫩模樣姜幼胭退去了天真爛漫,豆蔻青澀初初綻放,她眨了眨眼睛,鏡子裡的自己也眨了眨眼睛。

    吟月輕輕地笑了笑,“小姐很可愛。”

    柳汀兒也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姜幼胭的臉蛋。

    臉上飛起紅暈,姜幼胭垂了眸。

    再出來時,落在姜幼胭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細帶束腰帶出些許身段,少女的純真美好如秀美的花苞初初綻放。

    二加。

    出秞為姜幼胭戴上發笄。

    助手將托盤奉上,出秞接過髮釵,走到姜幼胭面前;高聲吟頌祝辭:“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入了東廂房,吟月展開深色的曲裾深衣,淑雅嫻靜,端正典雅。

    寬大的腰封勾勒出少女玲瓏的腰線,眉眼愈發端麗雍容。

    但姜幼胭對著鏡子左看右看,鼓了鼓腮,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嬰兒肥,不大滿意,“怎麼看起來還是好幼稚啊。”

    柳汀兒搖頭失笑,伸手颳了一下姜幼胭的鼻樑,“你呀,本來年歲就小,再怎麼打扮,也顯得小,再說年輕有什麼不好,你這話真叫人嫉妒。”

    姜幼胭佯裝呼痛,“好姐姐,是我說錯了。”吟月掩唇輕笑。

    身穿裙裾的姜幼胭再走出來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多了些驚豔。

    宇文崎欣賞地看著她。

    “胭胭這樣打扮很美。”姜暮笙笑著,語氣不捨,“小丫頭到底長成了大姑娘了。”

    “王府相距不遠,”宇文崎給自己斟酒,聞言挑眉道,“日後大可常來探望。”

    “如此這般,到時莫嫌我叨擾了。”姜暮笙莞爾,端起了茶杯。

    宇文崎舉杯跟他碰了一下,戲謔,“便是攔著,你就不來了嗎?”

    姜暮笙佯裝思考,晃了晃手指,“自然不會。”

    三加。

    出秞“接下來,便為小姐加釵冠了。”

    吟月奉上釵冠,出秞走近,低頭為姜幼胭正釵冠,姜幼胭彎唇迎上出秞的目光,“勞煩姑姑了。”

    金底的冠子上裝飾著珍珠翡翠,流蘇隱進姜幼胭的髮間,露出她完整的一張臉來,柳眉杏眸,眸若求水,珠光寶氣的冠子更顯得臉愈發精巧,唇紅齒白,尤帶著七分稚氣。

    吟月眉眼含笑地拿著廣袖長裙,“換上禮服,小姐許會覺得成熟些。”

    廣袖禮服穿在身上,肩膀都沉了幾分,看起來,倒有些不像自己了。

    姜幼胭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出來時不期然發現出秞道長已經雙眼含淚。

    出秞注意到姜幼胭的目光,微微別過頭拭去淚水。

    見狀姜幼胭沒有出聲。

    雙手置於身前,姜幼胭在出秞的陪同下向外走去。

    姜問之從吟月手中接過酒具,遞給出秞道長,出秞具到席前,祝福:“執酒祭親,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姜幼胭接過,跪著將酒撒些在地上,而後執酒,象徵性的沾了沾唇畔。

    最後姜幼胭向出秞道長行拜禮。出秞將她扶起,“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願吾兒此後諸事皆順,長樂無憂。”禮罷,姜問之摸了摸姜幼胭的腦袋,“終究是長大了。”

    姜幼胭伏在姜問之膝蓋是,撒嬌,“無論多大,胭胭永遠是爹爹的孩子呀。”

    姜問之低眉,慈愛地笑,“是,胭兒永遠是爹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