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        一方落了同心鎖的匣子。鑰匙則掛在了鎖的邊緣。七妄不曾思索便開了匣子,匣子裡滿滿當當,一張張宣紙鋪得平展,字跡娟秀飄逸,只掃了一眼,七妄便知曉是那位女施主的筆跡。與宣紙同時放著的還有一枚斷了的長笛,不消多想,七妄便將那枚香囊放了進去,落鎖。將匣子埋回,將土鋪上。

    不多時,不遠處卻是向著身邊卻是湧起了點點螢火。

    無數只螢火蟲一閃一閃地飛來,忽前忽後、時高時低、那麼輕悄、飄忽,宛如一串串、一排排彩燈,織成無數條縱橫交錯的綵帶,照亮了身前綠瑩瑩的草地。

    “啊,是流螢!”緋璃站起了身子,伸出手,點點螢火停留在她的手上。

    流螢並不怕生,反而愈發飛近環繞在緋璃身側,螢火照亮她的眼睛,比星光更璀璨。

    “好美!”

    七妄站在緋璃身邊,微笑著點頭。

    點點銀白的、靈動的光,在草叢中飄浮,像是從天上灑下點點繁星。

    天上繁星,地上流螢。

    “年齡大了,總愛回憶些,不知七妄師父可願聽老夫講個故事。”楊老爺的聲音依舊平穩,彷彿未曾聽聞三年這二字一般。

    他的眼混沌,卻看得清明,行事坦蕩。

    七妄點頭,“承蒙老爺不棄。”

    “老夫年輕時遇見安兒的孃親,我的夫人。她並不甚美麗,卻十分溫柔。”老爺緩緩一笑,眸中光彩奪目,彷彿見著了那場初遇:“也十分倔強。”

    那時他年少四處行商,跋涉至苗疆。少女一頭銀飾充滿異域風情,她捧一碗茶端至自己面前,見自己看她,訝然後彎唇,清淺一笑:“公子一行勞途奔波,不如喝碗茶解渴。”

    許是茶過於清甜,那笑容讓他紅了臉。

    “顯少人知曉夫人並非本土人士,而是苗疆女子,當初與我互表情意之後,她便毅然背井離鄉隨我回來,十分果斷。感念深情,我也十里紅妝相迎,琴瑟在御,歲月莫不靜好。只是”,楊老爺輕輕一嘆:“年少狂妄,不懂相守不易。”

    七妄閉了下眼,容易被忽視的常常是身邊的人,因為太熟悉,太過習慣,便理所當然地認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離開,理所當然地忽視和傷害,連愧疚都格外雲淡風輕。而當恍然醒悟時,大多已不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