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上午10點左右,四九城灰濛濛的天空中幾道陽光破雲而出。

一輛樸實無華的白色華沙轎車,平穩的行駛在大街上,就像一摞可以自行移動的公文。

權力無需過多的裝飾,它的存在往往就是威嚴本身。

沙娜娜披著件深寶藍色的羊絨大衣坐在後排,與她同行的還有調查組的森科長。

“昨天晚上我收到消息,想為周裕民說情的人還是不少。”森科長低聲向沙娜娜彙報著。

沙娜娜把纖長的手指併攏,面無表情的看著,緩慢地說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要是再有誰來說情,你掂一掂他的份量。級別低的讓他直接找我,級別高的你列個單子,我來交上去。”

“明白了,我就這樣處理。”森科長回覆道。

此時沙娜娜並非看起來那麼從容鎮靜,她的心裡早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在她的記憶裡,此時眼前這一幕,兩人這樣的對話,明明發生過。她就像一名電影演員,在攝影機前重複表演著第二次。

【既視感】這個詞,雖然是在10來年後才會被明確定義為一種心理學現象。可自從19世紀開始,就有很多哲學或心理學著作專門對其做出過解釋。

沙娜娜最近一直在大量閱讀精神科和心理學相關範疇的書籍。她記得在一本德文心理學專著中寫到:【即視感】屬於記憶幻覺,因為慾望壓抑太久導致的幻想。

“Begehren”沙娜娜在心中默唸著這個德文詞彙。

自從丈夫離世之後,慾望這個詞對她來說,十分的陌生而遙遠。

目前她也不清楚這樣的幻覺,究竟屬於一種精神分裂的症狀,還是其它原因所導致的。

想到這裡,沙娜娜向車前排座位的女性工作人員強調說:“我早上吃了些西藥,可以會出現不舒服導致的情緒不穩定。如果你發現我在一兩分鐘內笑的很頻繁,就悄悄的把我拉到旁邊,讓我冷靜一下。”

………

到來的是“調查組”而非上級領導的“視察組”,按照對等接待的原則,楊廠長本人並未在軋鋼廠門口歡迎。

聶主任率領著計劃、統計等核心科室的負責人站著廠門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