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泠 作品

第142章 142較勁




    琥珀驚訝地說道:“月影怎麼會在這裡?”



    顧之顏的乳孃清了清嗓子,歉然地對楚千塵解釋道:“表姑娘,是我家縣主偷偷把貓帶出來的。”顧之顏自從得了失神症後,就性子執拗,連頭牛都拉不回來,乳孃實在是勸不住她。



    楚千塵抿唇一笑,笑靨明麗。



    馬車裡藏著那麼只貓兒,她又怎麼會不知道,也就是裝著與楚雲沐下棋沒注意,說句實話,看顧之顏與楚雲沐合力藏著小貓的樣子還挺有趣的。小孩子嘛,還是性子活潑調皮些得好。



    這時,前方的迦樓一把抱起了那隻衝他撒嬌的小黑貓,小黑貓顯然還記得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住地又往他身上蹭,動作親暱。



    楚千塵牽著顧之顏的一隻手朝烏訶迦樓走了過去。



    顧之顏怯生生地看著迦樓,神色中流露出幾分豔羨的味道。



    小貓肯跟她玩,可到現在都不給抱,她今天還是用籃子把它拎過來,藏到馬車裡的。



    “楚二姑娘。”迦樓也看到了楚千塵,微微一笑,笑容溫和。



    他的氣質高潔出塵,一襲白衣總給人一種纖塵不染的感覺,此刻臂彎裡多了一隻黑貓,就像是走下了雲端似的,看著不再那麼可望而不可即。



    “法師。”楚千塵對著他微微頷首,算是致意,然後目光落在他懷裡的小黑貓上,“它的斷腿養得很好,已經徹底痊癒了,法師可要把它接走?”



    “……”顧之顏聞言,眼睛一下子瞪得渾圓,下意識地握緊了楚千塵的手。



    後方跟過來的楚雲沐也聽到了,有些著急,想反對,迦樓先他一步道:“它與姑娘有緣,就讓它跟著姑娘吧。”



    楚雲沐又鬆了口氣,心臟在短短几息間猛地一起又猛地一落,簡直要得心疾了。



    楚雲沐與顧之顏彼此看了看,都笑了,眼裡寫著同樣的釋然。



    楚千塵也笑了,鄭重其事地說道:“法師,按照我們大齊,接貓是要給‘聘禮’的……”



    上次她在濟世堂問迦樓討貓時,也就是看貓傷了腿,順口一提,那時候,她也沒覺得不對,直到前幾日內務府來下聘,她才想起自己接了貓,卻忘了給迦樓“聘禮”了。



    所以,今天她特意由著顧之顏把貓帶來,一來是給迦樓看看貓,二來也是為了討個確定的說法,把禮數給走全了。



    聘禮?!迦樓愕然。



    他身後的多摩幾人也聽到了楚千塵這番話,面面相覷,全都露出一種古怪的表情。這什麼跟什麼啊!



    楚雲沐眼睛一亮。



    對了!



    “鹽裹聘狸奴,常看戲座隅。”



    這句“鹽裹聘狸奴”指的就是聘貓回府是要給對方聘禮的。



    沒錯,月影的聘禮必須給!



    楚雲沐覺得自家二姐做事真是靠譜,試想,二姐要是不給這和尚聘禮,等於貓還是這和尚的,以後說不定和尚改變主意想要貓了,來侯府討貓怎麼辦?!



    楚雲沐附耳對著顧之顏解釋了一通,顧之顏眨了眨眼,又點了點頭。



    他是壓低了聲音,可是迦樓、多摩等人是練武之人,都是耳目靈通的人,聽了個七七八八。



    多摩嘴角抽了抽,覺得這些個大齊人簡直是窮講究。這不就是一隻貓嗎!



    楚雲沐似乎聽到了多摩的冷哼聲,敏銳地抬頭朝他望去,然後微微睜大眼,也認出了他。



    這個大個子不是他上次在茶鋪裡不小心撞到過的那個人嗎?!



    想起那一次還是靠著楚千塵把這大個子給“嚇”走了,楚雲沐就覺得自己不像個男子漢。



    他仰著頭盯著多摩,腰板挺得直直的。



    他今天已經五歲半了!不是躲在姐姐背後的奶娃娃了。



    楚千塵把早就給迦樓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這是月影的聘禮。”



    她從袖中摸了一個小瓷罐,遞了過去,隨著它一起的,還有一張小小的絹紙。



    迦樓不由失笑,眉目愈發柔和,面龐似是發著光,宛如一尊名家手下的玉像。



    迦樓抬手收下了。



    下一刻,顧之顏怯怯地上前一步,對著他伸出了雙臂。



    迦樓就把那隻小黑貓交到了小姑娘的手裡,小黑貓“喵喵”地叫了兩聲,安分地趴在她的胸口與臂彎之間。



    小貓入懷,顧之顏感覺心口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似的,滿足地笑了。



    多摩動了動眉梢,猜測這小瓷罐裡面多半是藥丸,出自楚千塵之手的藥丸可是好東西啊。!



    他與身旁的其他幾個昊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道:其實這大齊的習俗也不錯。



    楚雲沐還在堅持不懈地瞪著多摩。



    多摩終於注意到了楚雲沐倔強的目光,也認出了他,興味地喊了聲:“小子。”



    楚雲沐昂著頭,沒退縮,對自己說,這個叫什麼多摩的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上次還不是被楚千塵的箭法嚇跑了!



    多摩聳聳肩,見楚雲沐看著自己身後背的弓箭,以為他是喜歡,想著他姐姐剛給了大皇子好東西,就大方地把自己背的弓箭卸了下來,塞給了楚雲沐。



    “小子,跟你姐姐好好學弓射。”多摩粗聲道。



    楚雲沐:“……”



    楚雲沐莫名地被塞了一套弓箭,傻眼了。



    迦樓將楚千塵給的那個小瓷罐和絹紙收入袖袋中,含笑又道:“聽聞宸王病重,吾國不乏靈藥,姑娘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迦樓目光深邃地看著楚千塵,透著幾分打量,幾分試探。



    多摩等人收了嘴角的笑意,不動聲色地交換著眼神。



    自打皇帝給楚千塵與顧玦賜婚後,顧玦就再也沒露過面,京中關於宸王重病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有人說,皇帝愛弟心切,所以才下旨賜婚,給宸王沖喜;



    也有人說,皇帝給宸王許這麼個庶女,分明就是故意折辱宸王,不安好心。



    多摩他們偏向於後者。



    可是,迦樓有別的看法。



    迦樓說,顧玦此人驚才絕豔,而又同時驕矜狂傲,以他的性格,哪怕他病入膏肓,也不會輕易受人擺佈,哪怕他面對的是堂堂大齊皇帝。



    讓迦樓不確定的是,宸王到底病到了什麼程度,他是真的病得下不了榻,出不了門,亦或是,他藉著這場“病”在謀劃著什麼……



    多摩等人明白迦樓的試探,楚千塵也同樣聽懂了。



    之前,她就懷疑烏訶迦樓也許猜到了她是為王爺求的七星草。



    果然。



    楚千塵微微地笑著。



    王爺對烏訶迦樓此人評價極高,誇他見微知著。



    她知道,她隨隨便便一句話,就可能會被對方套出很多的信息。



    那麼,與其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



    楚千塵沒有正面回答迦樓的這番話,話不對題地說了一句:“法師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萬事萬物如同陰陽博弈,陰盛則陽衰,陽盛則陰衰;此消彼長,彼消此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