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泠 作品

第145章 145回京

    太子妃優雅地撫了撫袖子,染了大紅蔻丹的指甲閃著珍珠般的光澤,笑道:“我問過蘭若了,楚家姑娘個個懂些騎射,楚二姑娘現在還每天陪著楚四公子一起練箭呢。”



    “對了,三皇妹也說她箭法好。”



    “這楚二姑娘生得漂亮,性子又好,也難怪三皇妹喜歡她。”



    三公主安樂喜歡美人,這在宮裡也不是什麼秘密,她身旁的宮女都只挑好看的,能幹是其次。



    從前,太子妃對於三公主的這個喜好不置可否,不過現在不同了,三公主很可能會遠嫁南昊,那麼,她身邊的人漂亮些好,將來也可以幫她固寵。



    “太子放心。”太子妃安撫地補充了一句,“一個庶女而已。”



    像楚千塵這樣的庶女,她見多了,又是姨娘養大的,小家子得很,能有什麼出息?!就是侯府的嫡長女楚千凰也不過如此,就知道往安樂跟前湊,汲汲營營,淺薄得很。



    顧南謹抬手揉了揉眉心,也是失笑,覺得自己確實想多了。



    他最近實在是事情太多,也沒心思再放在楚千塵的身上,於是叮嚀太子妃道:“太子妃,楚二姑娘那邊……你還是注意著點。”



    太子妃應下了,又勸顧南謹眯眼小憩一會兒。



    她也知道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太子是別想好好歇息了,等回宮後,肯定還要去見皇帝。



    之後,車輦中就陷入了沉默,直到他們返回了皇宮。



    太子妃返回東宮,顧南謹則是前往御書房見皇帝。



    緊接著,六部閣老和錦衣衛指揮使陸思驥等一干重臣被宣進了御書房。



    他們一進去,就沒出來,直到夜幕落下,月上柳梢頭,御書房內一直燈火通明。



    燈火通明的不止是御書房,還有城南的驛館。



    驛丞望著燃著燈火的院落,不敢靠近,夜風偶爾送來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



    這一夜,註定是個難以安眠的夜晚。



    “大皇子,這些北齊人也太不像話了!”多摩重重地拍了下桌面,粗聲道,“北齊皇帝自己沒出現,是不是心中有鬼!”



    另一個方臉青年也是不滿地說道:“就算是北齊皇帝的意思,恐怕也是他們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坐在窗邊的迦樓依舊身著一襲白色僧衣,袍角潔白無瑕,不見一點血漬,顯然已經換了一身僧袍。



    那白色的僧衣在燈火中閃著微光,如同他手指間那個小巧的小瓷罐。



    他已經看過了,這裡面裝的是一顆藥丸。



    楚千塵給的絹紙上寫明瞭這藥丸是用來保命救急的,保垂死之人一線生機。



    迦樓並不懷疑這藥的效果,就好比他同樣不懷疑宸王顧玦確實重病在身。



    他隨意地把玩了指間的這個小瓷罐,腦海裡浮現楚千塵白日說的話:“萬事萬物如同陰陽博弈,陰盛則陽衰,陽盛則陰衰;此消彼長,彼消此長?”



    燭光映在他如浩瀚星空般的眼眸中,跳躍著,閃爍著,映得他俊美的面龐散發出一股莊嚴神聖的氣質。



    他輕輕地把這個小瓷罐放在桌上,淡淡地,肯定地說道:“是昊人。”



    多摩等人霎時噤聲,神色間除了信服,沒有其它。



    迦樓說是,那就一定是。



    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一隻飛蛾被火光吸引,飛了進來,繞著燈籠盤旋不去。



    迦樓繼續道:“我若死在北齊,對北齊而言,只會吃力不討好。”



    他是昊國使臣,兩國交戰,尚有不殺來使的原則。



    北齊皇帝顧琅不僅多疑,而且好面子,他可不會喜歡旁人斧聲燭影地質疑他的名聲,從他對待宸王顧玦的手段可見一斑。



    “再者,就算北齊真要我的命,何必非要現在呢?等我離開京城回昊國的路上,數千裡之遙,在北齊的地盤,北齊有得是下手的機會,何必急在這一時。”



    “尤其那個侍衛最後補的那一刀,完全多此一舉,一看就是想要殺人滅口,把罪名推給北齊,實在是太過刻意了。”



    迦樓娓娓道來,眾人都若有所思,其中一箇中年文士接口道:“還有,從北齊太子的態度來看,北齊皇帝應該想與我大昊聯姻。”



    北齊不惜用五千匹西極馬為嫁妝與大昊聯姻,可見求和的決心有多強烈。



    多摩握了握拳,憤然道:“大皇子,幕後之人可以在北齊宮中安插人手,恐怕籌謀了很多年了。”



    中年文士給了多摩一個讚賞的眼神,彷彿在說,你總算學會動腦子了。



    “大皇子,”中年文士看向了迦樓,“您應該心裡有數了吧?”



    他這一說,其他人也想到了什麼,那方臉青年脫口道:“烏訶度羅。”



    在大昊,誰都知道昊帝的三皇弟武王烏訶度羅野心勃勃,他的藩地佔據了昊國的三州,位於九個藩王之最。



    迦樓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隻撲閃著翅膀的飛蛾,蛾翅拍在燈罩上發出“噗噗”的聲響。



    這些年,烏訶度羅一直試圖串聯其他八位藩王,他的野心早就昭然若揭。



    萬事萬物如同陰陽博弈。



    北齊與南昊也如同這太極陰陽,北齊忌憚南昊,南昊同樣忌憚北齊。



    所以,父皇也不敢輕易對烏訶度羅下手,一旦昊國內戰,勢必會引來一場巨大的動盪,沒有兩三年無法平息,那麼勢必會給了北齊可趁之機。



    這同樣也是烏訶度羅的忌憚,他想要奪取昊帝之位,可不想大昊亡國。



    烏訶度羅忍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出手了,殺了自己,如同斷父皇一臂,又能嫁禍北齊人。



    眼看著那隻飛蛾要鑽進燈罩中,迦樓突然輕輕一拂袖,那它從窗戶掃了出去。



    沒了它的干擾,燈火又恢復到平穩的狀態。



    多摩又道:“大皇子,那麼我們是否該儘快回國?”



    迦樓沉吟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等宸王大婚後再走。”



    他思忖著,也許他還得再拜訪一下宸王府,楚千塵今天的意思應該也是宸王的意思。



    多摩皺了皺眉,心裡覺得不妥:這裡是大齊的地盤,他們人手有限,他怕烏訶度羅的人再次下手。



    迦樓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道:“現在走,太急了。”



    中年文士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附和道:“大皇子說得不錯。北齊皇帝多疑,我們這個時候立刻啟程,說不定會讓人察覺出不對。”



    一旦北齊發現他們昊國的危機,隨時會伺機在側,反口咬上一口。



    屋子裡又靜了片刻,空氣變得凝重壓抑了起來。



    中年文士又道:“大皇子,據我調查,宸王殿下這段日子一直沒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