匂宮出夢 作品

47,復仇者

    “你的眼睛不可顧惜,要以命償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隨著夏日的臨近,巴黎上流社會聚居的聖日耳曼區,景色變得格外宜人。各處宅邸內的花園,雖然因為欄杆而與外界相隔,但是仍舊能夠透過柵欄之間的間隙看到那些盛放的花朵,這些花卉爭奇鬥豔,讓周圍的街道也浮動著清淡的香味。

    就在這景色宜人的街道中,一輛寬敞的出租馬車穿行其間,然後在其中一間宅邸門外停留。

    相比於其他貴人們精心妝點的宅院,這間宅邸倒是顯得寒酸了不少,大門和欄杆上原本豪華的裝飾早已經斑駁褪色,透露出主人的經濟狀況並沒有想象中樂觀。

    從各處來來往往的馬車當中,也明顯得感受得到這間宅邸門庭冷落,缺少訪客,宛如這片富貴海洋當中被隔開的孤島一樣。

    就在一片寂靜當中,愛德蒙-唐泰斯拉開了車窗的窗簾,然後從中探出頭來,朝著驚愕的門房微微頷首,以冷淡而又矜持的語氣說。

    “麻煩通傳一下你的主人,基督山伯爵求見。”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頭上戴著絲絨圓筒禮帽,寬鬆的領帶系得一絲不苟,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還打上了髮蠟,配上他蒼白的膚色和冷漠的態度,確實充滿了貴人的風範,完全配得上自稱的伯爵身份。

    門房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之後,似乎明白了什麼,接著他向車廂裡的大人躬身行禮。

    “請您稍等,我去通傳一下主人。”

    基督山伯爵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放下了窗簾。

    很快,門房回來了,而門房身邊,則跟著特雷維爾侯爵的貼身僕人。

    “侯爵大人有請。”僕人恭敬地對著車廂說。

    接著,他走上前去,打開了車廂的門,然後裡面的乘客走了下來。

    自稱基督山伯爵的訪客,微微敞開了錢包,然後朝著車伕扔了一枚金幣,也不等對方找零,徑直地就跟著僕人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他沉默無言,而僕人也沒有再問一句話,很快就帶著他穿過了小小的院落,來到了宅邸當中。

    房間設計得相當寬敞,隨處可見帝政時代的奢靡風格,窗戶上用著名貴紅色綢窗簾,在一樓到二樓上房的樓梯上有金漆的欄杆,客廳地面上還鋪有厚厚的毯子,其他傢俱上也包著金色的漆,上面鋪著花綢面子。

    種種陳設,都能夠看得出來,在這樁宅邸落成的時候,其主人正是一生的輝煌時期,所以不惜工本地打造了這幢居所。

    然而,在愛德蒙-唐泰斯犀利的眼神注視下,宅邸輝煌的另一面也無所遁形——客廳裡所有的傢俱都已經不再是如今流行的樣式,而且沒有多少貴重的陳列物了,明顯維護得相當一般,能夠看得出衰頹的痕跡。

    很明顯,這個家庭現在已經到了落魄階段,雖然不至於窮途末路、無以為繼,但也只是靠著當家人的種種巧妙的手法勉力支撐,尚且還能維持一個貴族之家的氣派罷了。

    在離開基督山島的時候,愛德蒙-唐泰斯已經知道了特雷維爾侯爵其人其事,所以對他的現狀瞭然於心,倒也並不驚奇。

    身為前代特雷維爾公爵次子的維克托-德-特雷維爾,在大革命的恐怖浪潮期間和哥哥一起逃離法國,隱居在德意志的杜塞爾多夫。

    後來拿破崙皇帝上臺,多次表示對流亡貴族們的優待,於是在經過多年的外國流亡生活之後,維克托-德-特雷維爾在1805年返回法國,並且在皇帝的恩寵之下如願參加了軍隊。雖然沒來得及趕上奧斯特里茨之戰,但是在後來1806年法國與普魯士交戰的耶拿和奧爾斯塔特戰役中,身為騎兵軍官的維克托奮勇衝殺,帶領部下在北德意志大平原一路殺進了柏林,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獎和晉升,並且就此出名。

    接下來的數年裡,他繼續奮勇作戰,從皇帝那裡蒙受了大量賞賜,皇帝還特意封他為侯爵,讓身為次子的他也成為了有頭銜的貴族。

    於是,特雷維爾侯爵建下了這座宅邸,並且讓子孫紮根於此。

    然而好景不長,帝國最終毀滅,特雷維爾侯爵的前途也隨之一落千丈,收入來源大大縮減。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改變自己的初衷,依舊多次公開表示不願意為波旁王族效命。

    因此他也被迫從軍隊退役,並且再也沒有蒙受朝廷重用,家道也隨之敗落了下來。

    對波拿巴家族來說,這是難得可貴、久經考驗的忠誠,所以愛德蒙-唐泰斯的主人也把特雷維爾侯爵當成了重要的幫手,委託他為自己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