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往矣 作品

第五十六章 今朝謫入大理寺

    她道:“南宮,你這是咒我了。”

    南宮卻笑著回過頭來:“不敢不敢,我是擔心你,也是提醒你。”

    南宮望著卿如許,眼神有些隱隱的擔憂,道:“有道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你一路艱難,勢頭過盛,可路越往上越難走,我怕你到了最高處,反而會囿於我執。”

    卿如許聞言,靜了靜。

    南宮對她的事並不知情,可他接手過那麼多案子,閱人無數,有種超乎尋常的直覺。

    他覺得卿如許是一個謎。

    他第一次見卿如許,見她著一雙簡單的黑緞白底小錦靴,一身素衫,烏髮只用一支烏木簪束起,其他首飾配飾全無,可見她在吃穿用度上都並不講究。若說她如此冒險要入仕為官是貪名圖利,他決計不信。

    可若說她是心有抱負,不願寶劍蒙塵,想要一展才華,倒也有三分可信。她與男子相處,毫無女兒家的拘謹忸怩,反而比許多男子還要坦蕩爽利。雖然沉靜不愛說話,可骨子裡卻有股韌勁兒,她頭一回接擢賢令,他就故意嚇唬她,說要是接了沒完成,她好看的腦袋就會變得血淋淋的,何必冒這個險。

    她卻淡淡道:“死就死,左右就是個早晚的事兒。”

    可那之外的七分,又是為的是什麼呢?

    他看不分明。

    卿如許望著山中之人,道:“看來你是不信那人最終能走到那寺廟中了。”她回過頭來,眼睛似有火焰燃起,道:“咱們今日做賭,我賭那人一定能進得那寺廟。若你輸了,以後我要找你辦三件事,你不可推託。”

    南宮一笑,道:“好。若你輸了,那就……告訴我,你的秘密。”

    卿如許心頭跳了跳,默默望向雪山。

    後來風雪悽迷,求道之人在原地停了很久,不知是在休息,還是已經昏死了。

    南宮朝卿如許看了一眼,朝她挑了挑眉。卿如許面色如常,端著酒杯喝了一口,心卻不免懸著些。彷彿自己的命運,如鏡中水月,皆可堪破於那山中求道之人的境遇。

    再後來,眼見著天色昏暗,那求道之人卻又似醒了過來,突然移動起來。

    終於,趕在夜色全黑時鑽進了寺廟的大門。

    今日想起這事,卿如許看著眼前的南宮暮辭,看他明明位列四品,看著卻像位淡泊紅塵的隱士。她知他一向剛正不阿,直言不諱,所以並不生氣,只是無奈地苦笑道:“南宮大人,我可還沒到那最高處呢。”

    她雖一度爬上三品學士,受寧帝寵幸,得御前待詔之職。一朝升,又一朝貶。可但對她來說,她的棋局才剛剛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