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塘舞仕 作品

第21章 憶父教誨 德勇探親得手機

    我的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是農民,就有剪不斷的土地情結。我說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就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的。他一生都沒有離開自己的土地,雖然他也曾經闖蕩過新疆,也曾經試圖在土地之外的世界作一些努力,但均以失敗而告終。只有土地,讓他的一生有了些許亮麗的色彩。

    父親是隨共和國成立而出生的那一代人,這一代人目睹和經歷了新中國幾乎所有的政治事件和經濟災難,和隨後的特殊年代,當然他們也體驗了改革開放的甘甜與辛酸。他們這一個群體是見證中國建立和發展歷程的一代人,這一代人為新中國作出了種種努力和探索,包括默默生存默默經營土地。

    作為農民的父親,童年和青年時期可以說是充滿坎坷和不幸的。拋卻農民本身的貧窮和艱難不談,就是一個接一個的自然和人為的災難,對於他來講,已經是太多太沉重了。在我的記憶中,父親雖然從來沒有一次地談起過他童年的艱辛與困苦,可是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我還是瞭解到了那個時代的艱辛。

    這種艱辛與困苦直接造成了父親企圖通過讀書來擺脫土地的失敗——在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父親只斷斷續續讀完了小學,初中只讀了一半,就因為飢餓而被迫輟學了。

    有一次父親喝得有些醉意,才聽他說起,他上初中的時候,每天早上在家裡喝一碗可以照出人影的稀飯,然後拿著拳頭大小的紅薯面窩窩頭,走七八里地去上學。走在半路,有時候實在餓的不行了,就走到路邊的溝裡躺一會,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之後,再爬起來繼續趕路,有時候要歇好幾次才能到學校,但是再餓那個窩窩頭也不能動,因為那是午飯。再後來,連每天一個窩窩頭都沒有辦法保證了,也就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父親年輕的時候做過好多好多事,他寫的一手好字,做過公社共青團書記,是當時為數不多的青年黨員。70年代帶領全鎮一萬多民工在泗洪縣扒河,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為了鄉親們的利益而為民請命,犯了錯誤,被撤銷了職務和黨員的資格。

    從此後,父親就待在了這幾畝地,在那裡打磨著自己的青春,也許在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和土地的不解之緣。他說也許自己這輩子只有和土地打交道的命,父親在說這些話時充滿了無奈。我清楚他心裡的苦楚,卻沒有說過什麼安慰他的話。在我看來,即便是種地,父親也並沒有獲得他所期待的那種成功。春去秋來,父親在自己的土地上年年播種著,收穫著,辛勞的成果是一袋袋不會說話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