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如果一切沒有改變的話,那麼所有人的命運都是如此,要麼死亡,要麼淪為奴隸。




她坐在行進的馬車裡,又再一次不甘了起來。




小蓮看著她緊抿雙唇不說話,於是沒有再問。




只不過縮著身體坐在一旁,想著小姐剛才說的那些話,她又感到自己彷彿從中汲取了一些力量,沒有原本那麼茫然了。




馬車之外,風珉騎著馬走在旁邊。




剛剛陳松意在用卦術推演,安慰小蓮的時候,他一直在聽。




跟他們出發之前她算那一卦,選擇走陸路的時候給他的感覺是一樣的,她的話語彷彿有種魔力,能夠撥雲見日,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陳松意的推演術師承自她第二世的老師。




她的老師原本只是收了她的兄長為弟子,只不過看陳松意也對他的推演術感興趣,所以一併收了她為徒。




這種推演術是從周易化來的,本來是在戰場上結合天象、星象各種信息進行輔助推演的軍師技能,耗費算力來推演人的命數,可以說是殺雞用牛刀。




但是在邊關的日子,他們的老師沒事也會到城中去,去給城中的百姓算命,有時候收幾文錢,有時候收一小袋米。




如果找他批命的人給不出報酬,他也不在意,因為他去給他們算這些並不為錢財。




這個時代的人總是很迷茫,不能夠自主地掌控自己的命運,有這些給他們指路,做些寄託是很好的。




她的老師並不覺得這些是白白浪費他的心力,但陳松意只在戰場上用過這樣的推演術,今天在小蓮身上推演她的命數還是第一次。




雖然此刻她沉浸在後面所見的結果裡,但是也可以感覺到,在聽到未來有什麼光明在等待她之後,小蓮身上的迷茫被驅散了很多。




她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老師會喜歡這樣做。




但是,如果看得見他們悲慘的命運卻無法去改變,她的老師難道就不會像此刻的她這樣感到無力、感到痛苦嗎?




陳松意想了更多。




如果她可以扭轉自己的命運,那是不是可以阻止更多?




她身上的氣運自己享受不到,卻能夠影響程家,是不是如果這一世她立住了,沒有讓劉氏跟程明珠奪走她的氣運,那她身邊的人也就會跟著好起來?




“我不會再賣掉你。”行進的馬車裡響起了陳松意的聲音,“你已經跟著我了,後面的命運會不一樣,你可以跟你的家人一直幸福下去。”




馬車裡先是安靜了一下,隨即響起了一個更小的少女的聲音:“嗯!”




陳松意抬眸看向她,小蓮一臉信任堅定地與她對視:“我信小姐。”




在她的生命中,從來沒有見過像陳松意這樣的人。




他們這些太平年間的流浪者、底層人,哪怕沒有戰爭襲來,也有種被命運支配的隨波逐流的感覺,但是陳松意沒有。




她是能無懼命運的人,所以她說什麼,小蓮就相信什麼。




雖然她不知道小姐隱而未說的那段未來是什麼,但她相信,不管是什麼,以後都會不一樣。




……




輕車簡從,他們出城快,在路上也走得很快,天黑的時候已經出了京郊的最後一個鎮子。




不過還沒到下一個村子,所以今天就在野外住了。




馬車停了下來,馬也被放了出去,在河邊飲水吃草。




風珉的護衛撿了枯枝,又順手打了兔子,在他們今晚準備停留的地方生起了兩堆火。




陳松意帶著小蓮去了更遠的地方洗漱。




回來之後就看到火生好了,鍋也架好了,護衛們做起了今天的晚飯。




小蓮褪去了身上的迷茫,變得比剛來到陳松意身邊的時候活潑了些。




看到他們做飯忙,她捲起了袖子,對陳松意說道:“小姐,我過去幫忙。”




陳松意點了頭,見到在人群外,風珉正坐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拿著一把匕首在削一根樹枝。




他們從出城就一路急行,兩人之間沒有什麼交談,陳松意想了想,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的另一塊石頭上坐下。




風珉頭也不抬,依舊專注在手上削著的樹枝上:“先前你在馬車裡給她看相?你會這個?”




推演術不屬於看相,不過陳松意沒有刻意去解釋,而是調整了一下裙子,好讓自己起身的時候不易踩到,然後說道:“略知一二吧。”




風珉聽著她清淡的語氣,又想起出發之前她觀天演算的畫面,忽然來了點興致。




他放下手中的小刀,說道:“給我看看?”




風珉難得對一個人產生好奇,更沒有想到一天接觸下來,他會覺得陳松意身上的謎越來越多。




兩人坐在離火堆有一定距離的地方,燃燒的火焰映在他們的臉上,並不熱。




風三少見面前的少女認真地看著自己,原本想問她要不要自己也取個數,又覺得這樣說有一直在旁邊刻意偷聽她們的嫌疑。




還沒想好,陳松意就開口了。




她沒有需要他取數,甚至沒有推演,就直接說道:“你生在王侯之家,頂上有兩個姐姐,是唯一的兒子。你跟你的母親、兩個姐姐關係都很好,跟你的父親卻是見面就吵,互相看不慣。他希望你走科舉這條路,可是你卻尚武,你表面上用的是刀,實際上擅長的卻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