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第59章 59




59









主僕三人連帶一狗,四雙烏溜溜的眼睛呆望著門外彷彿剛從浴池裡走出來的人,面對著面靜止許久,姜稚衣遲疑道:“你這是……?”









元策面無表情一指她懷裡的狗:“跟它一樣——淋雨了。”









姜稚衣低下頭去看了看狗,又抬眼看了看元策:“你這是淋雨淋的?”









元策輕咳一聲,點了下頭。









姜稚衣抱著狗走上前去,狐疑地眯起眼,觀察著他頭頂那一縷白煙:“那怎麼人家都凍得發抖了,你這頭頂還冒熱氣兒?”









元策:"......"









他就說穆新鴻這個不牢靠的,讓拿桶水來,像生怕他感染風寒,拿了一桶沐浴用的熱水。









“你上次淋雨走兩個時辰路都沒這樣,騙誰……”









“那不是上次有人給我擦臉,這次沒有嗎?”元策緊盯著她。









"......"









屋裡兩人一狗緩緩斜著眼珠看向姜稚衣。









姜稚衣神情不自然地抱著狗背過身去:“……活該你沒有。”









“不給擦臉,避雨行吧。”









“這雨都停半天了,你還避什……”夜雨過後的穿堂涼風從大敞的房門外襲來,姜稚衣話沒說完,先打了個寒噤。









元策眼疾手快一腳跨進屋裡,反手把門帶上。









“你是強盜?誰讓你進來了。”姜稚衣蹙眉瞪他。









“開著門你不是冷?”









“你可以在外面關上門。”









“我也冷。”









“……”二月裡還是這點雨也叫雨,三月裡就是我也冷了,他這季節是倒著走的吧。









話沒說兩句,對面人一身的水滴滴答答淋淌下來,很快在地板上留下一灘水漬。









“你這一身……”姜稚衣糟心地看著這一地的狼藉,催促婢女,“你倆快來收拾,我這屋子都要淹了!”









穀雨和驚蟄連忙上前,一個去擦地板,一個給元策遞上一塊幹手巾。









擦地板的那個剛擦完一灘,一轉眼發現又是一灘。









遞手巾的那個眼看一塊手巾溼透,又遞上第二塊。









姜稚衣抱著狗坐在美人榻上嘆氣:“你不換衣裳怎麼幹?我這兒又沒你衣裳,你倒是回屋去……”









話音剛落,眼前黑乎乎一團一閃而過:“少將軍!”









元策手一揚,一把接住了一隻包袱。









姜稚衣扭頭看了看身後半開的窗子和窗外溜得飛快的穆新鴻:“……”









元策:“那我進去換個衣裳。”









“你敢再弄溼我裡間?就在這兒換,換完立刻走。”姜稚衣抱著狗往裡間走去。兩名婢女跟著迴避。









姜稚衣進了裡間,像從前抱著虎虎一樣揉了揉小京巴的腦袋:“用過膳了沒?”









元策:“沒有。”









姜稚衣緩緩回頭看向身後半掩的房門:“我問狗,誰問你了?”









門外安靜下來,片刻後,革帶落地,帶鉤砸到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當啷一聲響。









姜稚衣耳朵一麻,有些僵硬地清了清嗓,朝外道:“你這狗叫什麼名兒?”









元策:“等你取。”









看在這狗今日為她淋了場雨的份上,姜稚衣仔細想了想,一時卻沒想到什麼寓意好的名兒,都說狗隨主人……









“你叫——沈什麼?”









門外的人沉默了會兒:“跟你說了,你可以當我叫沈元策。”









“誰家取名這麼奇怪,倆兄弟用一個名兒……不想說就拉倒。”









“我叫元策。”









姜稚衣一愣:“沈元策的——元策?”









元策沒再說話。









姜稚衣眨了眨眼,一些細碎的記憶忽然浮上腦海。









她腳傷好的那天,和元策一起去逛西市,因與裴雪青爭風吃醋了一場,非逼他立誓,他說自己此生從未沾花惹草,用的好像是“元策”的名義,但說到對她不離不棄,就用了“沈元策”的名義。









“起個誓也狡兔三窟,哪兒有漏洞往哪兒鑽,真是高明。”姜稚衣冷笑。









元策也想起了這件事:“後來你說要元策,我是不是又起了一遍誓?”









“……”好像是,生氣生快了。









不是,她生什麼氣,她已經不是話本里的依依了,要這種無聊的誓言做什麼。









姜稚衣蹙了蹙眉,重新低頭看向縮在她懷裡的白團子,想了想道:“我不過暫時收留你避雨,你往後還是要跟著你主子的,既然你主子姓元,你就叫元團吧。”









元策在外聽著,一字一頓確認:“元、團?”









像是聽到主子的召喚,元團渾身的毛一立,一下從姜稚衣懷裡躥了出去。









“哎!”姜稚衣一驚之下追出去,追到外間,元團身上的白在眼前一晃,元策身上的白也在眼前一晃。









姜稚衣一點點抬起眼來,看見元策赤著微溼的半身站在那裡,寬肩窄腰,肌理分明,那清冽的水珠竟可以順著肌理從胸膛往下淌,一路沒入褲頭……









姜稚衣腦袋一熱,暈怔著眨了眨眼:“你、你給我轉過去!”









說著自己也飛快轉過了身。









元策背過身去,拿起手巾擦身:“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我什麼時候看過你?”









“第一天進京不就被你看了。”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可她記得,她當時輕易就撞破了他換衣裳,他對自己的身體似乎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