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4章 Anecdote



 從小到大,她在這個家裡獲得過的愛屈指可數,再渴望的心也漸漸會冷。


 哪怕一分鐘也好,她也想離開這個原生家庭。


 於是揹著所有人偷偷打工,岑芙有個小計劃。


 她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自己的黑框眼鏡。


 眼鏡一戴上,岑芙那雙清澈流情的水眸和小翹鼻子視覺上瞬間被壓了下去。


 她坐到桌子前,翻開書本開始學習。


 ……


 翌日清晨。


 父母都不在家,沒人管她去哪兒。


 胸口起起伏伏,新鮮又有些冷冽的空氣在肺管裡闖蕩,從鼻腔直通肺裡,一片清涼。


 岑芙站在樓門外,深呼吸過後再睜眼,眸子這才清亮了些。


 岑芙騎車到她打工的咖啡店,準備上早班。


 她穿著工作服走出員工間,纖纖已經在吧檯那邊了。


 早上店裡人非常少,主管在裡面辦公室,岑芙大老遠就看見纖纖杵在吧檯雙手托腮望著什麼。


 纖纖家裡似乎蠻富裕的,有時候說話做事一副大小姐架勢,也不知道為什麼出來打工。


 她人小鬼大,總是活潑開朗的,每天上班都喜歡編不同的髮型,今兒的蠍子辮有點像小魔女蒙娜。


 “發什麼呆呢?”岑芙湊在她耳邊,叫醒她。


 纖纖回神:“啊?”


 她臉上帶著異樣的紅,拉著岑芙順著看過去,聲音悄咪咪的:“看那邊,我昨天跟你說的絕世帥哥今天又來啦!”


 岑芙下意識就順著她悄悄指的方向看過去,其實就離她們點單臺很近。


 那邊坐了一桌子人,有三個男生。


 但是她一眼就知道纖纖說的是哪個。


 極簡黑t,黑色工裝褲,馬丁靴。


 黑這種顏色,與他的氣質十分配稱。


 許硯談翹著二郎腿,雙臂大喇喇地搭在兩邊,仰著頭闔眼,突起的喉結向上,隨著呼吸小幅度地滾動。


 寸頭,眉鼻立體,唇線下垂,擺著一張沒有絲毫情緒的臭臉。


 慵懶,冷厲,無形間捏滅所有人試圖靠近他的膽量。


 看清他臉的那瞬間,岑芙挽袖子的動作一滯。


 眼角一寸寸怔松。


 他往那兒一坐就是最讓人挪不開視線的存在。


 尤其是女性的視線。


 旁邊坐著的兩個男生一直在跟他搭話,但卻沒見許硯談睜過一次眼。


 他用鼻音時不時發出幾次“嗯”,算是賞他們的回應。


 拽得要死。


 呼吸隨著被捏緊的心跳變得小心翼翼,岑芙下意識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往上,摸到了涼硬的黑色眼鏡框邊。


 冷靜了下來。


 岑芙不自然地收回視線,拍拍她的肩膀,“幹活啦。”


 纖纖看著岑芙嬌小的背影,滿眼不敢置信。


 哇…是覺得不夠帥還是對帥哥天生無感啊?!


 “讓我再看兩眼……”纖纖戀戀不捨,扒著臺沿不肯走。


 ……


 岑芙把咖啡機周圍都清理一遍,然後泡上做飲料需要的茶。


 這時店裡來了新客人。


 來人是個中年男性,身上的西服外套敞著,領帶也扯歪了,髮型凌亂,表情怔松迷迷瞪瞪地往點單臺走來。


 他靠近岑芙,隔著點單機,她聞到這人身上散發的濃重的酒臭味。


 像是宿醉後過來的。


 岑芙問他:“您好,需要什麼。”


 他歪歪斜斜地站著,迷瞪的雙眼有些紅,看向店裡的菜單板,嘴裡支支吾吾的。


 “來…來兩瓶啤的。”男人撐著臺邊,直接點酒。


 岑芙悄然擰了擰眉,最煩對付這些頭腦不清醒的。


 “先生,我們這裡沒有酒,您再看看其他的。”


 “啤的,兩瓶雪花!”他根本沒聽岑芙說什麼。


 她沉了口氣,重複:“我們不賣酒。”


 “你們飯店不賣酒!賣什麼!”男人啪啪拍了兩下桌子,含糊的聲音拉大,一下子有些駭人:“啊!”


 喝醉的,耍無賴的男性瘋鬧起來,就是有一股讓女性們忍不住膽戰的危險性。


 岑芙被他吼得縮了縮肩膀,被嚇到了。


 一大清早店裡人本來就少,他這麼一吵,引起店裡零星幾個客人的注意。


 胖猴和小楊倆人在玩手遊。


 許硯談通了個宵,本來就缺覺頭疼,就想安靜閉會兒眼。


 聽見不遠處這一嗓子出來,震得他太陽穴跳動,不經意皺了起眉心。


 下一刻,他緩緩睜開眸子。


 許硯談生了一雙多情的丹鳳眼,但是在他身上,這雙丹鳳眼多情卻又無情。


 他用眼角看向那邊兒,不耐的情緒已然拱上來。


 視線裡,一個酒鬼正對著個小姑娘刁難。


 小姑娘站在臺裡面,黑框眼鏡擋住了她大半張臉,縮著肩膀一副挨欺負的模樣。


 許硯談眉頭稍動,盯著她的臉,眯起了眼睛。


 胖猴勢要放下手機去幫忙,嘖了一聲:“他媽|逼|的,欺負小姑娘算什麼…”


 許硯談抬腿,一腳往他椅子腿踹。


 打斷他的動作。


 胖猴看過去,對上許硯談慢悠悠的眼神。


 “關你屁事兒?”


 許硯談不慌不忙來了句,餘光一直在觀察那邊。


 岑芙確定面前的酒鬼就是來找茬的,沒跑。


 她給纖纖遞了個眼神,纖纖迅速轉身進休息室去打電話。


 她記得剛才主管好像出去了……店裡現在只有她和纖纖。


 再回頭,岑芙露出一副懼怕他的畏縮模樣,肩膀和聲音都發抖,“先生,您…您需要什麼?”


 酒鬼瞧著她這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臉,更放肆了,惡狠狠的:“啤酒!雪花!給老子上涼的!”


 “那您需要多少呢…”


 “兩瓶!”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可是…”岑芙臉上完全是令人於心不忍的無辜表情:“我們這裡是咖啡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