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30章 奶鹽



 臨睡前,蘇稚杳在房間整理出換洗的衣物,正準備去浴室洗澡,意外接到程覺的電話。


 蘇稚杳原本不想接,她對程覺從始至終都無意,可上回她連懷孕的幌子都搬出來了,這些天,程覺的電話依舊鍥而不捨地打過來。


 她想著,該要斷乾淨,接完最後這通向他明確態度後就拉黑,讓他死心。


 於是再三猶豫,擱在櫃檯的手機再次響起時,蘇稚杳接起。


 當時奧地利的時間晚九點不到,京市約莫是凌晨三四點。


 “乖乖。”


 程覺的聲線清晰地透著酒後七分醉的嘶啞,或許是熬過徹夜的狀態,喚她的語氣格外虛柔。


 他在自欺欺人,當一切從未發生過。


 蘇稚杳坐在床尾,輕蹙起眉。


 如果他是因她深夜買醉,因她從一個驕傲的大少爺變成現在這副頹唐的樣子,蘇稚杳真說不出狠心的話。


 她在電話裡低嘆,放柔聲音:“程覺,你不要再……”


 “你跟他斷了好不好?”


 話沒說完被截斷,蘇稚杳怔了一怔,未來得及深思,程覺含著濃重酒意的聲音再響起。


 他說:“我想過了,你真的懷了他的小孩,我也不介意,我可以當作自己的……”


 “程覺!”蘇稚杳喝止住他荒唐的想法,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告訴他:“我們不可能,就算沒有賀司嶼,我們也不可能。”


 對面聲息停止半分鐘之久,久到蘇稚杳想掛斷,程覺突然出聲:“賀老爺子張羅著結親,想要他儘快結婚,你知道嗎?”


 蘇稚杳低著頭:“我知道。”


 程覺聲音倏地大了幾個調:“杳杳,你清醒一點,他和別人結婚了,你就是他的情婦!”


 這詞很難聽,難聽到刺耳,可蘇稚杳竟意外地心如止水:“我沒想這些。”


 “你才應該清醒一點。”她平靜說。


 程覺醉得不輕,吐息又長又重,緩了片刻,氣息不穩,聲音虛啞得厲害:“你和我說句實話,我想聽實話。”


 “什麼?”蘇稚杳想,只要他能看開。


 程覺深吸口氣,一板一眼地問她,咬字清楚得讓人一時聽不出他喝醉的痕跡:“你是為了解約,故意接近賀司嶼,從始至終都在利用他,對不對?”


 蘇稚杳大腦嗡地空白了一下。


 電話裡外,都是段冗長的寂靜。


 過去很長一會兒,蘇稚杳垂下眼睫,手指捏住放在腿上的睡衣,很輕很輕的一聲——


 “對。”


 她聽到對面程覺的呼吸有些重了,在他開口前,蘇稚杳又說:“我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想要有一天,能靠他出面解約,這都是真的。”


 “杳杳……”程覺沉沉浮浮的聲息間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但我現在。”蘇稚杳打斷他,不給他任何希望,溫潤的音色堅定無比:“也是真的有點喜歡他。”


 靜住片刻,程覺忽地啞然低笑了幾聲。


 蘇稚杳不曾將程覺當做敵人過,假如不是聯姻這層關係在,他們完全能好好相處做一對的世交家的兄妹。


 他這般樣子,其實蘇稚杳心裡是有些難受的:“程覺,你放棄吧,有那麼多的好女孩,更值得你喜歡。”


 “他知道嗎?”程覺不答反問。


 蘇稚杳微惑:“什麼?”


 “我從中學就喜歡你了,杳杳,這麼多年只喜歡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我特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了就是喜歡了。”程覺忽然說起有的沒的,不知是爛醉還是清醒:“你讓我放棄你,可以。”


 他略作停頓,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如果他知道,還是願意要你,我就放棄。”


 蘇稚杳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嘟一聲,迷惑地看屏幕,這通電話已經被掛斷。


 心裡莫名毛毛的。


 蘇稚杳呆呆坐了兩分鐘,沒多想,抱起衣物去到浴室。


 saria住在三樓,她的別墅不常有客人留宿,二樓的兩間臥室沒有獨立衛浴,只有共用浴室,在兩間臥室之間。


 蘇稚杳住在其中一間,而另一間,這幾天賀司嶼住著。


 她抱著衣服到浴室前,浴室的門關著,裡面有淋浴的聲音,應該是賀司嶼在洗澡。


 蘇稚杳想先回房間,還沒能轉身,水聲停止了。


 男人和女人在洗澡這件事情上,時間觀念一極在上,一極在下,蘇稚杳覺得,他沖澡的時間,她可能只夠洗把臉。


 正走著這神,門開了。


 浴室裡蒸騰的水霧瀰漫出來,溼熱的氣兒撲到蘇稚杳臉上,她暖得眯了下眼。


 再睜開,看清眼前的男人。


 無疑是沒想到她就這麼直愣在門口,當時,賀司嶼身上的睡袍鬆鬆垮垮披著,沒有繫帶。


 下面有褲子,但上半身裸著,清晰的肌理線縱橫在胸腹,直勾勾地迷著蘇稚杳的眼。


 愣神三五秒,蘇稚杳回魂,出於女孩子的本能反應,她驀地閉上眼,驚叫一聲。


 賀司嶼邁出去,一隻手眼疾手快捂住她唇,另一隻手勾著她腰一個拐步,壓她到走廊的牆壁上。


 他低低噓聲,示意她安靜。


 蘇稚杳唔聲停住,雙手不知何時按在了他的胸膛上,衣物全掉在了地面。


 他的腿抵得她動彈不得,後知後覺到這個姿勢有多曖.昧,蘇稚杳臉一下子燙起來。


 走廊一盞暖壁燈昏暗不清,光暈落到他滴水的短髮,彌散開禁忌的色澤。


 蘇稚杳指尖碰著他滾燙的肌膚無處可縮,想推又羞恥得不行,她微微掙扎,手腿扭動了幾下,老舊的大紅酸枝地板發出吱呀的聲音。


 她安靜後,賀司嶼是想放開她的,可她擠在他懷裡這麼鬧騰,他又不得不控制住她。


 “別動。”賀司嶼氣息微微窒住,低聲提醒:“小聲點。”


 她哼出微弱的氣音,心口隨呼吸起伏著,那雙惑人的桃花眼浮出淡淡窘澀的霧氣,一副被欺負過的樣子。


 聽見他的話,蘇稚杳瞬間意識到saria已經睡了,動作停住,很快安分。


 只是手指還抵著他的肌理,力道要推不推,像是在撓他,撓得他心裡都泛起幾分癢意。


 兩人都呼吸著,注視著彼此的眼睛。


 一個披著睡袍的男人,一個準備進浴室洗澡的女人,此刻卻糾纏在昏暗無人的走廊裡。


 氣氛漸漸地微妙起來。


 蘇稚杳心跳難平,覺得他的手掌熱得很,先躲開他深刻的眼神,握住唇上他的手,慢慢拉下起。


 他剛洗過澡,左手沒有帶腕錶。


 蘇稚杳想開口說話,打破這個詭異的氛圍,垂眼的那一瞬間,目光落到他左手腕部。


 有刺青。


 一個熟悉的詞彙。


 tartar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