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木 作品

第86章 封妃

    第二日,依舊是熹妃先到的。

    哪怕是四平八穩如熹妃,都不無感慨:這是她第三次給瓜爾佳氏準備晉封的禮了。

    第一次是她從儲秀宮出來,作為新人領各宮娘娘賞賜,那時候自己是漫不經心讓宮人準備的衣料,所有新人們的都差不離,只不過信貴人的位份最高出身最好,就按著太后娘娘的例給的更多些。

    第二次信貴人變成了信嬪,是正兒八經的主位了,她也上心挑了些料子送去。

    誰料還沒過去多久,就不再是賞賜,而是平級間的賀禮了。

    =

    熹妃依舊是說了該說的場面話後,很快告辭離去,並不多留。

    她走後,姜恆就叫秋雪預備:“換茶換點心吧,等裕妃姐姐到了,只怕不止坐一會兒。”

    果然,裕妃跟在熹妃之後過來了,卻不只是帶著賀禮來的,她身邊的大宮女黃楊還拎著一整副瑪瑙麻將!

    “皇上出宮去了,咱們今日都無事,正好藉著你的喜事打一回雀牌唄!我近來可是有牌癮。”裕妃非常興頭,一連聲問姜恆:“你會不會?不會我教你。”

    姜恆帶著懷念摸了摸麻將塊:“會一點的。”

    裕妃直接反客為主,直接讓秋雪帶著人準備方桌,為了怕姜恆這裡沒有籌子,她連算輸贏的籌碼都帶了。

    且裕妃不光自己來,也不光帶著雀牌,甚至連牌搭子都帶了一個來。

    郭貴人跟在裕妃身後,笑嘻嘻上前給她行禮:“見過信妃娘娘。”

    姜恆還真有點想郭氏。

    自打她有孕,郭氏跟她來往的次數就銳減——一來郭氏要跟著裕妃行動,裕妃當時在避嫌她也就不好往這兒跑,二來,郭氏是被皇上的舉動嚇得,完全不敢往永和宮來,生怕被皇上認定她居心不良,趁著信嬪懷孕奪寵。

    因姜恆懷孕的時候,皇上不單處置了年羹堯和隆科多,對內還將齊妃和年嬪打包送到圓明園去了。

    此事給郭氏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連皇長子的生母和之前的貴妃都能被挪到圓明園去,皇上一旦無情起來竟如此嚇人!

    哪怕郭氏不知道兩人犯了什麼錯誤,但這兩人輝煌的過往郭氏還是知道的。

    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法跟這倆相提並論。

    若是犯了錯,可能連圓明園都去不了。

    要說當日在木蘭圍場,郭氏避而不爭寵,一半是畏懼皇上,一半則是覺得不願意趁人之危,不想跟姜恆產生齟齬。

    那麼現在,她全然就是怕皇上怕的跟老鼠想到貓一樣。

    而且她又不是沒在皇上跟前露過臉——她是在木蘭圍場展示過騎術,甚至得過太后皇上親口誇讚騎術不錯的。可之後皇上還是沒有翻過她的牌子,甚至沒有單獨宣她見過面,郭氏也就放棄了。

    齊妃年嬪之事後,郭氏更是完全不想爭寵的事兒,實在是她親眼見過的在皇上跟前爭寵的人,不是發配園林就是發配種花,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以至於郭氏心理陰影之大,直到皇上出宮拜謁景陵去,郭氏才敢跟著裕妃再次上門來見姜恆,安安心心留下來打麻將。

    現在,郭氏就想跟著裕妃好好過日子,再與新出爐的信妃搞好關係,將來憑資歷混個主位最好,就在這宮裡就地開啟養老模式。

    -

    比起撲克來,麻將的厚重和捏在手裡鮮明的觸覺,更賦予了娛樂一種固態般的快感。

    姜恆這也是忙裡偷閒了。

    她現在日子忙得很:每日要去皇后宮中晨昏定省不說,更要拿出時間來跟女兒互動交流,還要料理自家宮務,陪伴皇上,太后還讓她整理‘歷史故事裡有趣的巧合和傳說’,同時她也沒有忘記學點拉丁文,方便以後看西洋書籍。

    這種忙裡偷閒,能夠拿出半日來專心打麻將,對她來說也是難得的放鬆了。

    裕妃跟她一起上桌切磋牌技更覺得暢快:“在我宮裡打雀牌,只有我跟小郭會認真打,上來湊搭子的宮女們總是畏畏縮縮要給我們喂牌,贏了也沒意思,只好做個消遣當摸牌玩。”

    在這裡,姜恆可是認真贏她們的,而另一位上桌湊第四個人的於嬤嬤,雖名分上是宮人,但資歷在這裡,跟太后都是一起上過牌桌的,跟妃嬪們一同打牌自然不膽怯,認真打的痛快。

    打麻將是最好的聊天場合。

    裕妃就跟姜恆道:“聽說你哥哥到了外事衙門,原本還有人覺得那不如做御前侍衛,可這才多久,就調換過來了!如今那可是燙手的好差事呢!因九貝勒管著那處,九福晉進宮的時候都比前兩年有底氣,內外命婦也多有去跟她搭話討情的,想將自家子弟塞進去當差。”

    皇上看重的部門就是好差事,經阿芙蓉一事,皇上倒真是要把外事衙門建起來,系統的經營審核與西洋各國的往來,該防的要嚴防,該進的要多進。

    於是那裡立刻熱門了起來。

    俱姜恆從家裡得到的消息,現在她祖父去衙門的時候比她阿瑪這個肅毅伯還多,成為了家裡最忙的一個,可以說這個退休返聘是把老爺子的興致勾起來了。

    郭氏的阿瑪是漢軍旗的佐領,管著不少旗下人和包衣,因此倒能通過人與宮裡女兒遞上兩句話。

    郭氏此時就在撇嘴:“我阿瑪還千託萬託請出宮採買的內監捎了句話進來,說起你的兄弟進了外事衙門,如今外事衙門倒是紅火,又催著我去皇上跟前,看能不能給兄弟弄個外事衙門的差事。”

    “也就是我額娘不知道,額娘知道必然要給阿瑪臉子看!我有什麼兄弟?我親孃生的大哥哥已經去西北跟著恂郡王守邊疆去了,難道還不夠出息?我還有個弟弟正在讀書,剛考了秀才!倒是阿瑪他自己,官位七八年沒動了。”

    郭氏說的暢快,可見不拿她們當外人。要是真心裡存著事兒,反而不好意思說了。

    郭氏就道:“我沒忍住,讓傳話人再帶話給我阿瑪:您別光看著旁人的女兒在宮裡有臉面,要看看人家阿瑪連升好幾級做了伯爵呢。阿瑪您在外頭多辦差,女兒在裡頭等你的好消息。”

    親爹想雞娃,郭氏並不接受,反手來了個雞爹。

    裕妃笑得手裡牌都出錯了,想把自己誤下的三條拿回來,被姜恆按住道落子無悔,只好遺憾作罷。

    之後邊打牌,裕妃就邊說起她聽來的,各王府的側福晉的明爭暗鬥,或是誰家裡又添了新的侍妾。

    姜恆笑眯眯聽著:人生啊,就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內外命婦喜歡看宮裡的熱鬧,這不,宮裡妃嬪也喜歡看外頭王府公門的宅鬥。

    才打了四圈,太后處忽然來人請,說是有要事,讓妃位上的娘娘們都過去。

    裕妃手裡的一張白板都沒扔出去,就捏著驚訝道:“啊?難道太后娘娘有千里眼?我們這兒剛支上桌子沒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