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29章 簡在帝心

    “朝廷軍糧轉運、漕糧漕運,往年靡費竟如此巨大?每石米過江、過湖便要數錢裝卸銀?今年實施新法,卻能降到九分一石?這史可法的數字,不會有錯吧?”

    朱由檢生性多疑,看到這兒還不敢信,就咳嗽了一聲。

    旁邊立刻有一個眼色很好的宦官王承恩過來聽用:“陛下有何吩咐?”

    “去戶部找個人來,朕有事要問——讓他們準備一下,是關於漕運的。”崇禎本不想說得太清楚,還想突擊檢查一下。

    但一想到戶部那群人的憊賴無能,他就有些洩氣,還是挑明瞭算了。

    戶部尚書程國祥,是個能躲就躲的和事佬,也不攬權,也不想做事,崇禎去年任命他以來,稍微用了一陣子,就覺得這人不行。

    歷史上,程國祥也確實沒幹多久,明年就要成功告老還鄉、逃離京城了。估計也是一個看到大明大廈將傾、伴君如伴虎,想早點跑路的。

    過了好一會兒,略顯老態龍鍾的程國祥,果然從當值的閣房慢吞吞趕來了,表情還有些不情願,似乎在怨念皇帝為什麼不白天辦公。

    為了怕回答不清楚,他還特地帶了幾個助理,不過都沒資格進殿,只是在廊外候著。

    朱由檢開門見山:“程卿,往年漕運軍糧,在正數之外,各地還要加徵過江銀、過湖銀的麼?朕在戶部賬目上怎麼沒見過?”

    程國祥鬆了口氣,原來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他連忙抖擻精神:

    “陛下,漕糧在淮北運河各段的運費,是朝廷明列開支、提前加徵,最後也由漕運總督統一使用。

    但南方各地,抵達淮安的遠近不同、道路難易不同,需要自行籌措,朝廷只要確保漕糧是在淮安與漕運衙門交割就行,其他並不查賬。”

    朱由檢聽了,稍稍回憶了一下,這番說辭好像之前也聽過類似的解讀。

    想了許久,他才想起是年中時被他外放到南方去試點漕運改海的沈廷揚,說過這個弊端。

    朱由檢立刻追問:“想起來了,這事兒是不是你們戶部一個叫沈廷揚的也跟朕抱怨過?說是如今各地管束過於粗放,靡費民脂民膏?”

    程國祥應聲回答:“陛下博聞強識,令臣汗顏。沈廷揚確是我戶部承運司的一名主事,如今在蘇州公幹。”

    朱由檢:“那你再說說,往年名義上,各地收的過江銀、過湖銀有多少?”

    程國祥有些答不上來,只好請求讓候在殿外的助手拿來賬目,然後一五一十說了。

    朱由檢聽說還真需要多徵每石好幾錢銀子,也是頗為心疼:

    “朝廷今年加派練餉,也不過得七百餘萬兩收入。而京城每年需要南方運入漕糧四百餘萬石,現在看來,光是過江銀、過湖銀等運費,就有數百萬兩了,要是地方上能把這些錢省掉一半,那也相當於練餉總額的兩三成了!

    這些錢要是拿來給朝廷當練餉多好!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們戶部與漕運總督衙門,就從沒想過革除這方面的弊政麼?想想辦法省著點銀子!”

    “陛下,《孫子兵法》曰,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運糧的耗費,自古便極為巨大。運河行船雖然儉省,可運河各段水位高低不一,需要逐段換船,這錢實在是省不下來。”

    程國祥被罵得一臉懵逼,也只好這樣應對,心中還暗忖皇帝今天是吃錯藥了?

    而且漕運損耗雖然巨大,可也養活了那麼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