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189 人證

  應國公有此反應,昌氏並不意外。

  將人提拔為五品官的確不是一件小事,少不得要費心思費工夫上下打點,她之所以會答應解氏,是因為她知曉其中利害利弊,不答應不行。但丈夫對內情一無所知,自然不可能輕易鬆口。

  “可那算命的高人說了,只有馮家女郎的八字能幫阿慎消災。”昌氏拿出在路上就準備好的說辭。

  應國公嗤之以鼻:“這哪門子的高人,怕不是收了馮家的好處吧?”

  “我豈會如此蠢笨,叫馮家的人在我眼皮底下做手腳?”昌氏:“那高人說了,此次要消的不止是阿慎的災——若不及時將這災氣驅除,來日或會殃及整個應國公府,我與國公怕也會受牽連的。”

  應國公面色一滯。

  片刻後,道:“……也罷,寧可信其有吧。”

  昌氏聽來甚覺諷刺,這招果然最是奏效。

  應國公看向她,擰眉道:“沖喜消災可以,但災從人來,你更應管教約束好他,讓他安安分分養傷,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也怪他從前糊塗,竟覺長子隨了他的男子風範,反觀兩個庶子太過怯懦畏縮,叫他看不上眼。

  直到這些年來隨著長子闖的禍越來越多,且那男子風範分明只用在闖禍鬧事之上,正事則一事無成……

  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長子雖然隨了他一部分精華之處不假,但卻是取其精華組成糟粕。

  於是,他漸漸品出了庶子的好來,真真是年少不知乖兒好,錯將逆子當成寶。

  現如今他提到長子就覺糟心。

  若非聖人前不久剛親口提醒過他,要他管束好家中之事,不要再鬧出麻煩與話柄來,他真想立刻廢了那逆子的世子之位。

  聖人有言在先,那如今便只先避一避這多事之秋的風頭,待過個三年兩年,他再以長子膝下無出之由,換個乖兒子來做世子。

  但前提是那逆子決不可再惹事了!

  應國公將這最後的底線寫在了臉上。

  昌氏於心底涼涼地苦笑了一聲。

  還底線呢,殊不知這底線早就暗中被踩穿踩爛,渣都不剩了。

  只她暗中在苦苦收拾這爛攤子罷了。

  “雖只是個側室,但該安排的還是要早些安排,你自去忙吧。”

  應國公不耐煩地打發了妻子,讓次子繼續陪他下棋。

  昌氏離開後,應國公與次子閒談間,隨口教育道:“……如今局勢不比前些年穩固,正因你們是明家子孫,才更要謹言慎行,千萬不要學你們長兄的壞毛病。”

  少年恭儒地應下。

  父親實在多慮了,長兄的性情是父親和嫡母一手養出來的,他們這種自幼活在嫡母陰影敲打下的庶子,又哪能學得會這種東西。

  偏他父親大約是覺得大的養廢了,重新養個小的要加倍用心些才行,故而還在繼續說教。

  “爭強鬥狠,魯莽行事更是不可取,且看那位常家郎君如今的下場,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這樣一比,他家那逆子竟還算安分的了。

  真要攤上常家郎君那種衝動無腦、連長孫家的女郎都敢亂殺的瘋兒子,他真是要沒活路了,乾脆收拾收拾直接撞死在阿姊面前得了!

  應國公莫名幾分慶幸,又覺管束家中子女勢在必行,遂繼續教導起了次子。

  ……

  大理寺前衙中,身上仍穿著被抓時那身衣袍的少年,此刻跪在大堂之內,相比那日離家時的意氣風發,此刻只剩下了狼狽不安。

  “你不肯承認殺害長孫七娘子之事,那玉佩之事,你又作何解釋?”

  問話的是刑部侍郎,此案由三司會同審理。

  此刻堂中除了三司長官之外,另還有奉旨前來的明洛,及長孫垣之子長孫彥。

  作為苦主的長孫彥此刻坐在那裡,定定地凝視著那矢口否認的少年。

  “那玉佩我一月前便不慎丟失了!”常歲安解釋道。

  “於何處丟失?”

  “我……我不確定。”常歲安道:“但應是在芙蓉園中秋花宴前後!”

  他若能清楚地確定是在何處丟失的,便不會找不回來了。

  “本官會令人前去芙蓉園查實此事。”姚翼道:“但時隔已久,想要查實不是易事,此言難辨真假之下,暫時做不得證明你無罪的證據。”

  他所言很是委婉,他辦案無數,很清楚如果當真是有人行栽贓之舉,便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線索,多半已將痕跡抹去,很難再查到什麼了。

  姚翼的這個推斷,此刻與眾人一起在堂外旁聽的常歲寧已經證實過了。

  她昨日已從常歲安丟失玉佩的時間,聯想到了那場芙蓉花宴,是以立即使人去往了芙蓉園試著查找線索。

  在喻增的相助下,查問起來很順利。但卻並無收穫,關於她阿兄那枚玉佩的去向,沒有絲毫頭緒。

  但芙蓉園各處人等變更的名單中,卻藏著一個可疑之處——就在長孫萱失蹤的第二日,在芙蓉園馬場中做事的一名內侍,“不慎失足”落水身亡。

  馬場……

  當然她阿兄便曾在馬場與明謹比馬,玉佩極有可能就是在那時丟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