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三節 黑材料

    旁邊有個商人憤憤不平的插話道:“我們販運糧食的還好些。畢竟這是不分時節****所需之物。無非是賺錢少些。其他商人被牙行接了貨到倉,他便任意把持,私行取用自不必說,還每每壓住商貨,不與你覓主批賣。弄得客商常有坐守數月一年的,貨物仍未能脫手的。老爺試想,做行商的哪一個不把身家性命全押在這行情漲落上?被他這樣一壓,好端端的熱貨,便成了冷貨。這不是要了命麼。”

    “噢?商貨跌價,牙行又有何好處?”

    “雖無好處,可是有倉租。他們自己做不來,又不許自行批賣。到了貨賤時,他便愈加壓住不發,為得是收取倉租牙用。咱們行商的,講得是本錢週轉,如今被他壓住了一年半載週轉不開,花費卻一點不能少。他們這麼一弄,多少人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何膏悲憤道,“有大病一場的,有淪為乞丐的,有投河自盡的,還有發瘋的……真正是慘不忍言!”

    林佰光道:“現在牙行還欠你們多少貨款?”

    丁掌櫃的掐指算了算:“我們這十幾家都是大戶,每家多得上萬,少得也有一二千石。總在十二萬石上下。另外還有些零散小戶,大約也有一二千石。”

    “這些牙人,每石給你們多少錢款?”

    “按現在的行情,廣西的頭等糙米,每石應結七錢三分銀子,實則被他們七折八扣,能到手六錢便已屬於不易了。”

    “本地米商從牙人手裡買到貨,又是多少銀子一石?”

    “如今行情正高,糧商買進來得一兩銀子一石。”

    林佰光記得市場上的平均米價大約在一兩三錢左右,他點了下頭,說道:“這位何掌櫃說得是,牙人牙商原是便利買賣雙方的,如今反倒成了生意人的禍害。我們自然要加以取締的。”

    他這話一出口,十幾個糧商都面露驚訝的表情――取締牙商這種事。他們原本想都不敢想,只希望趁著這廣州城裡改朝換代,能殺一殺牙人的威風,出出氣。如果能換些新得牙人。新朝肇始,總不至於吃相太難看。他們也能稍稍喘息一下。

    他們見多了朝廷官員的做派,凡是百姓去陳情請願,要麼聲厲色荏,斥他們為“刁民”。要麼見百姓勢大,便模稜兩可,含糊其辭,說得無非是“諸位陳情本官已知,你們且回去,朝廷自有主張。”至於到底是什麼主張,只有天知道。十之**都是沒了下文。

    這大宋的廣州二府,居然一開口便說要取締牙人,如此乾脆,倒讓他們不敢相信起來。

    丁掌櫃遲疑道:“老爺。此話當真?”

    “我元老院最講信用,豈能誆騙於你們?”林佰光道,“牙人們多年來為非作歹,大約也欠下了不少血債。咱們行得是湯武革命,也得好好和他們算算賬目不是?”說著微微一笑。

    這話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商人們頓時騷動起來。他們被牙行牙人欺壓多年,人人都是一肚子的怨恨,現在聽說澳洲人要收拾牙人,都激動的無以言表。丁掌櫃激動的鬍子亂顫,道:“老爺!若能收拾了這夥牙人。他們欠小老的糧款小老願意全部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