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二百五十六節 去梧州(五)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滿是鮮血――這是多大的恨意,才能想到用毛筆來行刺他!

    陳白賓過來扶住他:“姬局,你沒事吧!你這傷……”

    “不要緊,皮肉傷而已。”姬信驚魂稍定,勉力站了起來,這邊幾個勤務員都趕來了,陳白賓呵斥道:“快去拿醫藥箱!找大夫!”

    姬信只覺得下顎痛麻,滿嘴腥甜,啐了一口在地上,竟然滿是血沫子。有些擔心會不會傷及牙齒――元老院雖有牙科大夫,但是這鑲牙補牙,受限於材料和藥品,和舊時空的水平有天壤之別,姬信著實不願意就此鑲上金牙。

    幸而牙齒似乎並無損傷,只是口腔內被這猛烈一撞,內部多處出血。正暗叫僥倖,右臂忽然一陣劇痛,撩起袖子看,小臂上烏黑的一圈抓痕,不由愕然。

    “給我一杯水,漱漱口就行。”姬信勉強鎮定住心神――剛才那一擊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審問過的犯人、俘虜無數,什麼樣的人都見識過。但是沒有一個象這個人一樣,在瞬間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恨意……

    懷著幾乎是驚惶的心情,姬信展開已被血沾汙的紙,卻見星星點點的血跡中,墨筆濃書,寫滿了“冤”字,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抬起頭來,瞪著被上了鐐銬,壓在椅子上的蔣鎖,呵斥道:“你是什麼人?!”

    “髡賊!你還記得三良市的賽青霞嗎?!”蔣鎖雖然一擊不中,卻叫這髡賊滿臉掛花,鮮血淋漓。多年的胸中塊壘為之一鬆,大聲大笑,“看你道貌岸然,也有今天!”

    “賽青霞”三個字湧入耳中,彷彿瞬間打開了他的記憶閥門。多年前他在三良市住持的那場審判如同昨日再現一般,一幕一幕又回到了他的腦海中。剎那間,他什麼都想了起來。

    “你是蔣鎖!”他失聲叫道。

    “不錯,我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蔣鎖。”蔣鎖雖然此刻被打得頭破血流,又被鏈條捆縛,卻毫不萎頓,反而將頭高高仰起,大聲說道。

    姬信此刻再也說不出話來,竟呆在當場,陳白賓生怕接下來會鬧出什麼妖蛾子來,立刻命令道:“把人押回去!看著,別讓他死了!”

    蔣鎖放聲大笑:“死?我才不會死,我要看著你們這些髡賊被千刀萬剮……”

    話音未落,幾個衙役已經把人拖了出去,只有他的狂笑聲還在空氣中迴盪。

    陳白賓趕緊吩咐人準備轎子,將姬信和趕來的大夫一併送回三總府的住處。大夫是歸化民出身,不過好歹受過衛生部的三年制醫學教育。幫姬信清洗了傷口,看傷痕很深,便說要縫合。

    “縫合便縫合,只是這傷口在臉上,要用心縫!”

    “首長請放心,雖說我的醫學不算好,但是縫合清創這樣的外科小手術做過不知道多少了。”

    大夫似乎很有把握,當即給姬信縫上了傷口,又敷了一層消炎粉包紮起來。陳白賓見他的針腳整齊,的確不算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