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東兔子 作品

第四十章

    北京三月, 春寒料峭,天空撥了幾分清明,雲層高疊。

    葉韝梁警官約在黎忱的俱樂部見面, 俱樂部是個空曠的大倉庫, 雞零狗碎的汽車零件和雜物堆疊, 牆體全部用一個個形狀不一卻也備顯個性的輪胎堆砌起來。說話都隱隱透著迴音。

    梁警官看著年紀不大,面頰黑瘦。一雙濃眉大眼, 精神飽滿。兩人短暫的寒暄之後,梁運安開門見山道:“我昨天大致翻了下八年前,你媽媽那起案子的卷宗,你認為兩個案子的共同點在哪?”

    葉魎擔骸拔胰綣說直覺, 你會不會覺得太草率了?”

    “沒關係, 但我們警察辦案還是得講究證據,”梁運安笑得很溫柔, 黝黑的臉襯得牙齒燦白,“還是你不相信我?這兩個案子從自殺的手法和角度, 都不具備併案調查的條件, 而且你媽媽的案子已經結案了。這是難點之一。”

    葉鶻裉齏┳藕苄菹, 一身清爽的運動服, 看起來像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她靠在輪胎椅上, 點頭說:“我知道。八年前, 我媽死之後,我曾跟很多抑鬱症的患者有過接觸,我只是發現重鬱患者他們對自殺的計劃不會這麼精細, 大多到了後期, 患者精神上會出現一些令他們無法掌控或者痛苦的幻覺,他們並不是真的想結束生命, 而是當他們被幻覺控制的時候,會想通過一種猛烈的擊打來擺脫這種痛苦的幻覺。比如撞牆,跳樓和割腕都是手段之一,很少有患者到死都會保持清醒的意志,有數據顯示,自殺的患者跳樓大多數還是面朝下,因為還有求生欲。”

    梁運安若有所思地補充道:“但我們調查過,王興生沒有抑鬱症,他跟秘書都沒有類似的精神疾病。”

    “對,但王興生上海人,並且長居新加坡,他為什麼帶著秘書來國內自殺?”葉髦苯擁慍觶“這趟行程不是王興生計劃內的行程,王興生跟我老闆的合約本來擬定是由秘書代簽,但我老闆強烈要求,王興生不得不跑這一趟。王興生又沒有抑鬱症,按理說,更不可能情緒上來就隨便找個地方自殺?而且,這地方並不隨便,他應該是經過千挑萬選,才找了這麼一個沒有監控的廢棄車廠。我在北京生活了近十年,我都不知道鸛山區有這麼一個廢棄車廠。王興生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找到這麼個地方的?是誰告訴他的?又或者是,他在這之前,是否有見過什麼人?”

    梁運安表情凝重地看著她,“但我們查過他所有的手機信息和社交軟件,包括通話記錄,都很正常,連在新加坡的電腦聯網記錄,我們全部都查了。沒有任何可疑人員的來往,包括我們把他刪除的信息也都恢復了,刪除的都是一些在外面怕被老婆發現的撩妹信息。沒有可疑。”

    梁運安對葉魎檔幕故嗆鼙j亍1暇顧裡有規定,不能跟無關人員討論本案,這次他貿然聯繫葉鰨也是希望看看能否從兩個案子的結合找到突破口,所以他只能透露目前警方公佈過的信息。

    “酒點當天的監控,你們看了嗎?”葉鞽了計刻,問。

    “查了,很正常,除了下樓在餐廳吃過兩次飯,沒見過任何人,”梁運安說,“這案子棘手就棘手在這,我們所有人都覺得這個華裔自殺的很詭異,但找不出任何有關的第三人。如果下週還沒有突破性進展,我怕我們局長頂不住壓力。”

    ……

    兩人一陣沉默,緊而,面前放下兩杯插著檸檬片的雞尾酒。黎忱一身桀驁不馴的機車服,在梁運安旁邊坐下:“我親手調的,給兩位偵探朋友提提神。”

    葉鶻裉觳歐⑾炙原來也戴耳釘,而且跟李靳嶼那個還是同款。就一個小圓環,款式很普通,滿大街都是,她盯著看了會兒,“您這耳釘不錯。”

    黎忱微微一笑,側耳道:“你要嗎,我家裡一大堆。”

    葉饜ψ乓∫⊥罰要也得回家跟李靳嶼要。

    梁運安咳了聲,“言歸正傳,咱說說你媽媽的案子吧?”

    “打斷一下,”誰料,黎忱神色淡定地笑了笑,冷不丁說,“我這有東西,你們看嗎?”

    兩人幾乎同時瞧過去,黎忱低頭點開一個視頻,把手機丟到桌上,“我門口的監控是壞了,但我想起來我的車那幾天一直停在門口,昨晚沒事給你們翻了下行車記錄儀,不過很遺憾的是,這車我不太開,行車記錄儀從買來開始就沒清理過,內存滿了,最近幾天都只有幾秒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