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東兔子 作品

第六十二章(二更合一)

    周雨正打算把衣服晾出去, 他“撲撲”抖了兩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瞧了眼, 李靳嶼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了, 正倚著院門, 低著頭一邊從煙盒裡取了支菸出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他:“梁運安那邊有什麼消息?”</p>

    周雨心想, 你可算是知道要關心我了。</p>

    “我們蹲斷腿了也沒見到‘引真’的半根雞毛腿子,梁警官也快煩死了。”</p>

    話音剛落,李靳嶼手機響起,他掏出來一瞧, 是梁運安, 於是他把煙塞回去,扔到桌上, 接起電話:“梁警官?”</p>

    梁運安的聲音像是夾雜在風裡,伴隨著急促地口水吞嚥聲:“昨晚凌晨三點, 有個女人在宏光大廈跳樓自殺。”</p>

    “有監控嗎?”</p>

    “有人拍下了視頻, 而且我們在案發現場, 發現了一本書, 就是周雨那本《門》, 那個女人當時是抱著書從樓上往下跳的。我們懷疑這並不是普通的傳銷組織了, 這個‘引真’恐怕真是個邪/教組織。”</p>

    彼時,葉饕蒼諼2┥纖5攪恕疤樓視頻”。當時,勾愷話一說完, 都不等葉鞣個白眼的功夫, 邰明霄推開門驟不及防地進來了,二話不說便把這個視頻甩給他們看, “這個視頻太恐怖了。這個女人在跳樓前跟做法一樣,不知道被洗了什麼腦。”</p>

    畫面拍得很糊,因為是凌晨三點,整個畫面裡只有宏光大廈的lde燈亮著,就著慘白昏淡的月光,女人的身影略顯詭秘。攝像鏡頭是仰拍,看不清模樣,幾乎是老遠只能看見樓頂上站著一個模模糊糊、削瘦的人形。而畫面詭異就詭異在,女人在天台上,仿若一具形同枯槁的木偶,來來回回踱步,每一步都走得尤其慢,她好像還在數數,畫面很安靜,那身穿白衣服的長髮女人毫無知覺地如遊魂一般,慢慢地從天台的這頭走到那頭。</p>

    如果不是進度條讓葉饔行睦磣急趕亂幻腖應該會跳樓的話,光看這個畫面,完全是意料不到她會突然從樓上跳下去,她好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毫無感情地走著走著,結果下一秒,猛地就縱身撲向黑夜裡,那風揚起她的裙襬,如果不是那聲沉悶的巨響,那影子輕薄的就好像只是從天而降一件白裙子,沒人會在意。</p>

    邰明霄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聽說還是個女大學生,警方發通函了,這個女生跳樓的時候手裡抱著一本書《門》。你們回去關注一下家裡的長輩,有沒有這種書,聽說是傳銷洗腦。尤其是小鎮上,老人容易上當受騙。”</p>

    勾愷始終都沒說話,因為被打斷,玫瑰花都萎了,都不香了。他站起來,把花隨手丟進垃圾桶裡,拎起西裝,轉身出去了。</p>

    邰明霄這才後知後覺地,“他他他不會也開始追你了吧?”</p>

    葉鞔┳派罾渡的西裝,整個人幹練又成熟,懶懶地靠著桌沿,嗯了聲。</p>

    邰明霄不由得托腮,認真地打量了葉饕環,嘖嘖兩聲,想想還是忍不住警告了兩句:“你離傻白甜遠一點啊,我告訴你,他最近身上一堆爛事兒,忙得焦頭爛額。他那天估計也是最近被家裡的事情煩的,一時沒忍住才對你那樣的。不然他不至於,真不至於,明知道你結婚了――”</p>

    “他家裡怎麼了?”葉骱悶嫻胤畔濾杯。</p>

    邰明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玩著她桌上的地球儀說,“還能怎麼,跟他媽對著幹唄,他媽從小就不太待見他,現在老爺子又把股份給了他,現在還不死盯著他啊。”</p>

    “李靳嶼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她為什麼跟自己的兒子都過不去?”</p>

    邰明宵笑了下,說:“李凌白這個女人啊,我要不是從小跟李靳嶼關係好,我都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種女人。她曾經報過警,希望警察把李靳嶼抓起來。”</p>

    “為什麼?”葉魈起頭,聲音不自覺地有些發抖。</p>

    辦公室有面超大的落地窗,能看見瓊樓玉宇,高架上的車水馬龍。這世界其實沒有一刻停下來過,無論這一秒死去多少人。</p>

    邰明霄口氣追溯到從前,他盯著那矗立在空中的大樓,目光變得悠遠而深邃,“李靳嶼哥哥飆車意外身故這件事,我們都知道是意外,但李凌白堅持認為,是李靳嶼殺了李思楊,因為她說李靳嶼曾經對她說過,如果哥哥死了她是不是就會對他好了。她認為李靳嶼對她的愛已經超越了綱理倫常,她甚至還對警察說,李靳嶼想跟她發生關係。你說荒謬不荒謬?”</p>

    “警察不可能這就把人抓起來了吧?”</p>

    “抓了,李凌白當時向警方施壓。”</p>

    邰明霄眼神譏諷,這事兒現在回想起來,他都恨極了李凌白,咬著牙說:“不光李靳嶼,我們那天晚上在場的所有人全部被帶走一一審問,我跟勾愷黎忱還有很多人,每個人幾乎都被審問了兩到三個小時,一遍遍描述當晚的細節。直到,我們爸媽來接走我們。”</p>

    “李靳嶼呢?”</p>

    邰明霄眼神有種無力,對過去的無力,狠狠扎進葉韉男睦錚“他被盤問了四十八小時,整整四十八小時,警察輪番上,這個累了那個換上。那時候,他從裡面走出來,我跟黎忱的腦子裡就只剩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p>

    摧毀李靳嶼的,不是整整四十八小時不眠不休的盤問。</p>

    而是在那個小黑屋裡,那些看李靳嶼的眼光,就好像在看一個精神病人,亦或者是一塊皮膚病人身上的爛瘡,但凡看一眼自己身上就會感染流膿的那種鄙夷。</p>

    他們高高在上,把世界劃分成黑白兩端,他們用正義不斷鞭撻著少年的意志。</p>

    他們理所當然地佔據著白端,甚至是毫不猶豫地將他歸為垃圾那一類。</p>

    他們大聲,甚至一遍遍地用最直接的語氣質問那個冷峻的少年:“這車非法改裝你知道嗎?剎車彈片是不是你弄壞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