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玉 作品

第 32 節 相門嬌

    他抱著她踏上了馬車,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壓低了聲道:「我教你一句話,永遠不要同我這種人賭氣,因為不值得,你也看不到最終的結局。」

    白秋宜一怔,抬頭看向凡子衿,他雙眸漆黑,似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水。

    那時的白秋宜還聽不懂凡子衿這句話的意思,但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因為——

    沈小姐死了,跳井自殺,在將東西交給凡子衿後,她就在一個深夜,留下一封遺書,無聲無息地投入了井水中。

    屍體打撈上來的時候,從頭到腳白森森的,慘不忍睹,凡子衿卻沒有流一滴眼淚,高高在上地看著那具屍體,彷彿早有預料般,只是揮揮手,讓人將其好好葬了。

    白秋宜站在院子裡,忽然覺得手腳一陣發涼,身子搖搖欲墜,還是旁邊的葉昭眼疾手快,及時託了她一把,她才沒有跌下去。

    她忽然想起,金葉檀木尋回不久後,就做了一架新琴,那天沈小姐坐在院子裡為凡子衿撫琴,她就站在暗處偷偷看著他們,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

    待到凡子衿走後,沈小姐卻忽然叫住了暗處也要離開的她,她措手不及,卻被沈小姐請到了房中,飲了一杯清淡的茶。

    那套茶具沈小姐留了下來,用得似乎相當合心意,白秋宜瞧了卻只覺諷刺,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沈小姐卻按住了她的手,抬頭對她幽幽一嘆:「你永遠不要愛上凡子衿。」

    她的語氣那樣悲涼,每個字都深深地敲擊在白秋宜心頭——

    「他這個人,沒有心的,世間除了他親妹妹以外,他對任何人都沒有感情,誰都不過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白秋宜聽得呼吸微顫,望著沈小姐泛紅的眼眶,忍不住問道:「也包括你嗎?」

    沈小姐唇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幅度:「你問了個可笑的問題,但最可笑的人還是我,明明做了他手中的棋子,卻還痴心妄想,奢望他能回過頭來,真真正正地看上我一眼。」

    他每天都會來她的小院一趟,帶上各種珍貴的禮物,可她在他眼中,卻從來看不見自己的身影,只能望見一副棋盤,上面局勢縱橫,勾勒著他步步為營的狼子野心。

    「你要記住,他給的溫柔,就是毒藥,千萬不要相信。」淚水滑過沈小姐的臉龐,她閉上了雙眼,喃喃自語:「他要的那樣東西我會給他了,我累了,不想再飲鴆止渴,活在這樣虛幻的美夢中了。」

    院裡落花紛飛,無盡寂寥,彷彿一切終將被風帶走,什麼也留不下來。

    白秋宜離開前,沈小姐在她身後痴痴一笑,對她說了最後一番話:「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幸愛上了他,希望你的夢能做長一些,不要像我這般。」

    如今再次回想起沈小姐的這

    番話,白秋宜只覺恍如隔世,胸口沉重無比,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她望著地上那具冰冷的屍體,又看了看身旁站著的凡子衿,他負手而立,依舊是那樣丰神俊朗,宛如天人,只是白秋宜卻在冷冽的風中,驀然想起了母親臨終前,握住她的手,最後對她說過的一段話——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跟著你父親踏入了這伯陽侯府,我寧願從未離開過神木山,這世間紛雜,我應該早一點明白的,人會辜負你,木頭卻不會。」

    (六)

    沈小姐離世後,白秋宜開始愈發沉迷與木頭打交道,她明明是尊貴的相府夫人,卻活得彷彿一個「木匠」。

    她對凡子衿的態度也冷淡了許多,不會再因為他隨意的一句話而心絃亂動了,整個丞相府裡,她來往最多的人反而是凡子嫿與葉昭。

    是的,靦腆的少年郎似乎將她當成了親姐姐一般,為她默默做了許多事情,一有空就陪她去西郊的山崖找木料,白秋宜嘴上沒說什麼,心中卻感動難言,也將葉昭當作親弟弟一樣呵護有加,甚至為他做了許多鞋襪,連他佩劍上的穗子都是她一針一線精心所制。

    彼時的白秋宜並不知道,這一點一滴,其實凡子衿都看在了眼中。

    他是個男人,比誰都清楚少年眼底的那簇火光,弟弟?也只有她這種蠢女人會信了。

    但他卻不動聲色,只是在終於扳倒了九王爺一黨後,回府沐浴更衣,在半夜時分,悄悄摸進了白秋宜的被窩。

    白秋宜是被驚醒的,一隻手探入她衣內,撫住了她胸前那團柔軟,她差點驚呼出聲,耳邊卻響起一聲輕笑:「別怕,是為夫。」

    凡子衿身上還帶著氤氳的溼意,長髮散下,眸色深深,在朦朧的月光下,就像個風華絕世,禍害君主的妖孽。

    白秋宜一時連呼吸都忘記了,直到那隻手又往她衣服伸了伸,她才一激靈,猛地將他的手按住,「你,你要做什麼?」

    她聲音發顫,他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俯身靠近她,氣息灼熱,笑得玩味萬分:「自然是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了。」

    白秋宜的身子一時僵住了。

    說來也諷刺,她嫁入相府這麼久,卻還一直是處子之身,她與凡子衿其實並沒有真正圓過房。

    開始是因為沈小姐,他一直留宿在那方小院,沒有來過她的房間。

    後來則是忙著朝堂上的事情,據說跟九王爺一黨鬥得死去活來,無暇分身,幾乎都宿在書房裡。

    白秋宜也不在乎那麼多,她心態早已變化,獨自一人也樂得清靜,倒是凡子嫿時常捧著下巴,唉聲嘆氣,說這樣下去,嫂嫂何時才能為她生個小侄兒?

    葉昭站在一旁不說話,臉上卻是帶著笑意,並不像凡子嫿那樣憂心忡忡,他或許能夠理解白秋宜的心境。

    只是如今,凡子衿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她的床上,白秋宜一時懵住了。

    「你,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她下意識地往床裡縮,躲過凡子衿的那隻手,畢竟她還沒有習慣這一天的到來。

    凡子衿卻緊追她不放,那隻不安分的手在她胸前遊走著,一邊揉弄一邊低笑著:「閒事都忙完了,所以可以來夫人這做些正事了……看不出夫人身形清瘦,這裡卻非一馬平川,本相一隻手都難以握全。」

    他低下頭,說著調笑她的葷話,氣息繚繞間,她臉上火燒雲一般。

    「夫人放心,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阿昭在外頭守夜呢,這院裡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包括……咱們這房裡。」

    凡子衿俯下身去,舔了下白秋宜的耳垂,低低的笑聲溢出唇齒:「所以夫人待會聲音小一些,本相也會憐香惜玉的。」

    夜風那樣冷冽,白秋宜的身子卻是火熱的。

    少年侍衛守在屋外,俊秀的一張臉在月下冷冰冰的,他緊緊抿著唇,不去聽屋裡的動靜,可握劍的手仍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細微的喘息聲在黑夜中飄出窗外,少年恍惚間,似乎聽見白秋宜哭了,他心頭霍然一緊,扭過頭想要奔至窗下,卻到底停住了腳步。

    夜風呼嘯,掠起少年的衣袂髮梢,他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是冷的。

    斷斷續續的哭聲鑽進他耳中,夾雜著男人溫柔的哄聲,屋裡簾幔飛揚,暖煙繚繞。

    白秋宜雙手攀著凡子衿赤裸的後背,目光迷離地盯著上方的紅綢緞,疼得淚水模糊了雙眼,人像浸在海水中,浮浮沉沉,不得靠岸。

    最後的最後,男人用舌頭舔去了她的淚水,溫熱的氣息逼近,喑啞又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夫人,從今夜起,你真正成為這相府的女主人了,誰敢再覬覦你,便是自尋死路,你懂了嗎?」

    (七)

    九王爺倒臺後,相府的勢力一下到達了頂峰,凡子衿成了整個皇城裡,除了聖上以外,地位最尊貴的男人。

    數不清多少官員要攀附於他,無數女人被送進了相府,凡子衿卻看也未看,只是攬著白秋宜的腰,

    怡然自得地逛著花園,身後跟著愈加沉默不語的少年侍衛。

    白秋宜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她時常覺得這一切像場夢,美好得不真切,好像天一亮就會醒來。

    她多麼害怕,又多麼沉迷。

    母親與沈小姐的話被她刻意地遺忘掉,她抱著一種說不出的僥倖心理,她想,或許自己不會像母親與沈小姐那樣,或許凡子衿是真的愛她,或許她這個夢……永遠也不用醒?

    就在這樣一天一天的忐忑與祈禱中,皇城的形勢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前一刻的盟友,後一刻已成為了仇敵。

    凡子衿為相太過疏狂,行事恣意不羈,引來了許多貴族的不滿,這其中,也包括白秋宜的父親,伯陽侯。

    白秋宜夾在中間,兩頭相勸,她還在冷風呼嘯的深夜,軟言細語地求凡子衿,叫他看在她腹中即將出生的那個孩子份上,不要為難她的父親。

    凡子衿一隻手指纏繞著她的長髮,久久未語,最終到底在白秋宜哀求的目光下,笑了笑,攬她入懷,氣息灼熱:「你放心,好好養胎,一切我心中都有數。」

    許是白秋宜的話真的起了作用,沒過多久,伯陽侯府迎來了五年一度的宗族祭祀大典,祭典前半月,凡子衿竟破天荒地陪她回了一趟孃家,與伯陽侯把酒夜談,態度似有緩和。

    白秋宜心裡放了一塊大石,也不打擾他們的談話,只在婢女的攙扶下,踏入了白家祠堂。

    萬籟俱寂的夜裡,她只想同母親說說話,讓母親放心,她這些年過得很好,她遇上了自己的良人,絕不會被辜負的。

    祠堂裡燭火搖曳,臨走前,白秋宜將一枚往生鎖放在了母親的靈牌後,那是凡子衿替她從一位高僧那求來的,據說能讓亡魂往生到更好的地方。

    那鎖後還刻了四行詩句,白秋宜雖然被凡子衿手把手教著讀書習字,但也僅限於認識那些字,一旦它們串成了詩文,連在一起她就不太看得懂了。

    凡子衿對她解釋那些詩句,是悼念亡者的意思,也寄託了她對母親的祝福與思念,白秋宜心中感動難言,倚靠進了凡子衿懷中,只盼母親能收到她的心意。

    從祠堂裡出來後,月光浮動,樹影婆娑,白秋宜在夜風中不防遇見了一個人——

    竟是葉昭。

    這位俊秀靦腆的少年郎,已經很久沒有同她說過話了,他似乎在有意躲避她,她曾私下找他問過,他卻只說自己身上血腥氣太重,怕衝撞了她腹中的孩子。

    如此一來,她也無話可說了。

    只是今夜,葉昭看起來神色古怪,欲言又止,白秋宜即使屏退左右後,他也仍是支支吾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阿昭,你到底想同我說什麼?」

    白秋宜放柔了聲音,在黑夜裡想要拉起少年冰冷的手,安撫他紊亂的情緒。

    少年卻身子一顫,受驚般地後退了一步,他呼吸急促地看向白秋宜,胸膛起伏著,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夫人,你,你多保重。」

    說完,轉身匆匆而去,竟是頭也不回,扔下在原地傻了眼的白秋宜。

    「阿昭!」

    白秋宜喊著,少年的身影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好似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明月靜靜地掛在枝頭上,白秋宜站在冷冽的夜風中,一頭霧水,她衣裙飛揚,長眉微蹙,不知怎麼,一顆心竟在冷風中怦怦跳了起來。

    (八)

    朔風漸起,皇城裡的第一場雪下得猝不及防,而更加毫無預兆的是,就在離祭祀大典還差最後三日的時候,葉昭又悄悄來找了白秋宜。

    夜闌人靜,飛雪紛紛揚揚,一地如銀。

    相府裡靜悄悄的,凡子衿此刻仍在宮中與幾位侯爺商議大典細則,葉昭得了機會,再不猶豫,徑直回府找到了白秋宜。

    房中門窗緊閉,少年按捺住急切的呼吸,在白秋宜驚愕的目光下,壓低了聲,開門見山道:「夫人,您上次回伯陽侯府時,是否在祠堂裡放了一枚往生鎖?」

    白秋宜腦中「嗡」的一聲響,她雙手微顫,彷彿猜到葉昭想要說什麼了。

    「是不是,是不是那往生鎖背後的四行詩句……有問題?」

    葉昭點點頭,深吸口氣,將一切和盤托出:「那是一首影射當今陛下的『反詩』,相爺想以此為證,陷害伯陽侯府包藏禍心,意圖犯上作亂!」

    白秋宜身子一震,瞬間煞白了一張臉。

    她可能做夢也想不到,凡子衿步步為營,心機究竟有多麼深沉,這次宗族祭祀大典,便是他扳倒伯陽侯府最好的機會!

    祭祀大典上,陛下也會親臨伯陽侯府,到時自會有凡子衿安排好的「證人」,當眾出來揭發伯陽侯的「狼子野心」,還會擺出若干證據,其中白家祠堂裡,那枚刻著「反詩」的往生鎖,就是最重要的一環!

    凡子衿處心積慮,與伯陽侯明爭暗鬥了好幾番,終是到了劍拔弩張,斬草除根的生死時刻!

    白秋宜渾然不知地做了這中間的一顆棋子,一顆能讓她家族

    徹底覆滅的棋子!

    淚水愴然落下,白秋宜身子搖搖欲墜,幾乎就要站不穩了,她耳邊驀地想起從前沈小姐對她說過的那句話:「你要記住,他給的溫柔,就是毒藥,千萬不要相信。」

    怎麼辦,她信了,她還是信了,原來所有的美夢,不過都是虛假的幻象,她才是那個最傻最可笑的人。

    「快,夫人,不能再耽擱了,我現在便陪你去一趟伯陽侯府,拿回那枚往生鎖!」

    葉昭用斗篷裹好白秋宜,帶著她才踏入夜色中,院裡便緊鈴大作,暗處埋伏的一幫人魚貫而出,瞬間將他們團團包圍住。

    火把染紅了半邊天,凡子衿徐徐走了出來,一襲玄色的披風,墨髮如瀑,宛如天人,在白秋宜與葉昭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搖頭而嘆:「阿昭,你終究還是背叛了我。」

    他勾起唇角,笑意嘲諷:「你前腳才離開皇宮,我後腳便收到了消息,我原本以為,你不會出現的,可惜,你還是令我失望了。」

    葉昭一隻手拉緊白秋宜,一隻手按住腰間長劍,在漫天飛雪中,眸光炙熱地望著凡子衿,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凡子衿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他向白秋宜招了招手,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夫人,過來,到本相身邊來。」

    他隔著簌簌飛雪,望向她的眼神飽含愛意,彷彿將她視若至寶,「待會刀劍無眼,小心傷著了你,與你腹中的孩兒,本相可會心疼的。」

    白秋宜聽了卻是不寒而慄,一張臉蒼白如紙,淚痕交錯:「不,你這個魔鬼,你就是個魔鬼!」

    她搖著頭,亂髮在冷風中飛揚,恨意與悲愴充滿了胸腔,凡子衿不知為何,竟被她那目光刺得心頭一痛,他不再多言,只一抬手,冷冷下了命令:「去,把夫人帶過來,將叛者當場誅殺。」

    那是白秋宜後來都不敢回憶的慘痛一夜,如一個萬劫不復的噩夢,鮮血淋漓地將她包裹住,從此天地支離破碎,她再也觸碰不到那個當日初見時,站在春風長陽中,對她靦腆一笑的俊秀少年。

    雪夜肅殺,一觸即發,刀光劍影中,最後的最後,是凡子衿將白秋宜緊緊按在了懷中,背過身去,雙手大力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要去看,不要去聽,很快就會好了,大雪會沖刷掉一切痕跡,什麼也不會留下,你很快就會忘記這一切的,我會陪在你身邊,會永遠陪著你跟孩子的……」

    白秋宜的世界徹底被淚水淹沒,她拼命掙扎著,歇斯底里地尖叫著:「不要!求求你,放了阿昭,求求你,放了他!」

    白茫茫的雪地上,血花悽豔綻放,蜿蜒了一路,流到了白秋宜的腳邊,她只看了一眼,心神便徹底崩潰,五內俱焚下,淒厲的一聲劃破夜空——

    「阿昭!」

    (九)

    這一年的初冬,白秋宜被軟禁了起來,就關在了從前沈小姐住過的那間庭院,連凡子嫿都沒辦法繞過守衛進去看她一眼。

    相府裡發生的一切都被秘密封鎖住,那個消息再也無法傳遞出去,即使葉昭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白秋宜的家族也依舊難逃一劫。

    大典前一夜,凡子衿又來了一趟小院看白秋宜,她正木然地坐在窗邊,藉著月光,埋頭痴痴地雕刻著什麼。

    她剛被關進來時,整個人像瘋了一樣,一遍遍地雕刻著葉昭的模樣,凡子衿撞見後,怒火中燒,當即命人將那些木雕統統都燒燬了。

    「我讓人送來你的『百寶箱』,是怕你悶,不是讓你來雕一個死人的!你想刻什麼都行,唯獨不能刻他!」

    或許是害怕凡子衿收走她的木箱,她連最後一絲陪伴都沒有了,白秋宜沒有再雕刻葉昭的模樣了,只是抱緊自己的寶貝箱子,整天不知在忙活些什麼。

    如今凡子衿抬眼望了望,白秋宜手裡刻著的東西顯露出了輪廓,竟依稀像是一隻鳥的形狀。

    他只覺她當真瘋魔了,心中不知為何,生出幾分憐意,嘴上卻還要冷冷譏諷道:「你莫非指望著手中的這隻鳥活過來,能替你去通風報信?」

    白秋宜坐在窗下,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繼續埋著頭,不知疲倦地雕刻著手裡的那隻鳥。

    凡子衿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臨走前只說了一句話:「伯陽侯府的事情,你不要妄想再有任何轉機了,明日就是祭祀大典,木已成舟,我只能向你保證,你與你腹中的孩兒不會受到任何牽連,你既已嫁給了我,就是我凡子衿的人,白家與你再無關係,聽清楚了嗎?」